岁月是条河
□ 温洁
故乡有一条河，这条河有个清澈而诗意的名字：五堰河。
五堰河发源于安康市汉滨区洪山镇海拔最高的漆树垭村张家院子，犹如一条绿色的绸带飘荡在秦巴山南麓凤凰山脚下。由浅浅小溪变为宽阔河流，最后汇入汉江，流向长江。河水顺山势而来，时而缓，时而急，时而宽，时而窄，最宽处达十米有余，最窄处也有四五米，蜿蜒曲折地流淌着。没有人知道它起源于何时，终结于何地，只知道它流经双柏树村时，用千年时光孕育了两棵高大的双柏树，河便有了厚重的历史感，树因河而有了灵气。
在我的记忆里，五堰河畔的人们都非常敬重这水。河两岸的人们很勤劳，他们依仗这水的丰盈与润泽，开垦荒地，开造水田，这里很早便有了“稻香阵阵与荷争艳”的美景。上世纪80年代初期，土地包产到户，我的父亲首先尝试将河边的两亩旱地改造成水田，前后忙碌了大半年，用双手，用铁铲，铲走了旱地的碎石和杂草；用双手，用铁铲，一抔土，一抔土，夯实田基；那时候我仅能帮父母从河里搬些小石头到地边，那些不规则的石块在爸爸的手中巧妙地砌成了直线般的田坎。朝起暮归，终于实现了挂在祖母口上的祈愿——多劳动就有米饭吃。正因为如此，我的童年时代涂抹上幸福的色彩，书包里常有白面馍馍和白米锅巴之类的干粮，还乐意和同学们分享。
90年代，五堰河畔掀起了修建水田的热潮。河畔那些贫瘠的旱地，旱地里的高粱和玉米，逐渐变成了一畦一畦的水田，夏季的水田里秧苗喧嚣，蛙声争鸣。遇上细雨蒙蒙，父辈们披着蓑，戴着笠，在田间除草，为秧苗施肥。勤劳是摆脱贫穷的最好方式。五堰河畔的人们在勤劳中不再缺吃少喝。那一弯浅浅的富硒水，化作水稻最好的甘霖，滋养的水稻化作人们最美的晚餐，成为贫穷岁月最珍贵的救命粮。
21世纪载着农业现代化，翻山越岭，来到乡村，手扶犁铧不经意间被搁浅，机械耕作代替了弯腰躬耕，不变的只是这条清澈的河流，还有河流与土地的相互挚爱。贫穷悄然走远，挖掘机改建的大片水田，书写着时代的变迁，成为脱贫致富的标杆。农民变股东，资源变资产，五堰河畔的这些零散水田已经被统一规划，统一种植，统一管理，这里的人们成为新世纪真正的受益者。当我一次次漫步在田坎上，聆听着河水婉转歌唱，就会情不自禁地朗诵起艾青的那句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与五堰河，五堰河与这片土地，一刻也不曾分离。
飞速发展的21世纪已经步入新时代，五堰河孕育的农产品走上了产业化之路，“富硒”成为它最响亮的名片。这条普普通通的河，一直以来默默滋养着每个生命。祖母的“多劳动就有米饭吃”早已被传颂为“家风”，我的父辈，我的兄妹，充分发挥富硒水资源优势，在层层叠叠的水田里种植富硒水稻，沟沟坎坎的坡地种植魔芋和豆类，高低起伏的山塬种植茶叶、板栗、花椒、核桃、甜秆，在水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建起了康硒水厂。洪山盛产的富硒香米和富硒食品远销国内外，洪山生产的康硒矿泉水是养生的佳品，洪山酿造的富硒甜秆酒成为乡里乡亲招待贵客的佳饮。各种富硒农产品相继走上了电商营销之旅，带动乡亲们真正走上了脱贫致富之路，过上了想要的生活。生命的意义就是造福人类，陆游笔下的“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一千多年后，在故乡有了最好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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