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张振虎
已经两周没有给家里的父母打电话了,不喜欢听母亲无边的唠叨,和父亲因长期抽烟而呼吸特有的闷声,通常我会一周给我姐通个电话,简单说一下我的生活。姐姐反倒是成了我家的信使,向我传达父母的安康,向父母报告我学习的生活。
上大学,一个人从一个泥泞的农村坐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以泰山闻名遐迩的泰安。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像一匹放荡不羁的野马,欲望奔驰在肥美的草原,贪婪地享受大自然的风雪雨露;那时我还是个烂漫的诗人,渴望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活,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把身边一切不顺心改变,改变自己,改变我身边所有人的人生轨迹。
不过,有时背着双肩包的我却开始迷茫了,迷路了,开始怀疑我心中路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没有回家,选择打工来换我下一年的生活费。有次姐姐给我打电话,说有空尽量给父母打个电话,还说前些日子母亲眼皮一直跳,担心我有意外,却担心影响我的生活,没敢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情况,而是找庄上的“半仙”给看了一下。我无语,第二天早上,电话刚打通一声就被父亲接了,好像早已等候多时,父亲问我近况,然后把手机给我母亲。
母亲问:“孩子,外面过得好吗?”
“还行吧。”我沉寂很久的心有点激动。
“家里西瓜可便宜了,要是你在家肯定吃个够。”母亲显然很高兴,她还记得他唯一的儿子最喜欢吃西瓜,小时候胖嘟嘟的我坐在地上抓住西瓜就啃,甜美的汁水顺着我的脖颈流满整个肚皮。
“挺好的,那你们多吃点。”
在外地我却从不舍得去买西瓜,一半西瓜,就花费我一天的伙食。
“在外面好好干活,你的暴脾气别惹祸,实在不行就回家。”母亲对在外的儿子永远是放心不下。
我答应着,挂了电话,母亲不知道没有家庭的温暖怀抱,她的儿子早已忘记生气后被人哄的幸福。窗外,有人新婚在放鞭炮,噼啪噼啪,火药香蔓延到屋内,像是过年。终于熬过时间,发了工资,老板请我们去饭店吃饭,桌上还有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海鲜。那时间我终于发现小时候那些所谓的美食对我的新鲜感正逐渐远去,面对丰盛的饭菜,我想到的是母亲做的一碗散发着清香的葱花鸡蛋面,多放香油,一个母亲手工做的馒头,夹上辣椒酱。
那时候走在街上,蓝天白云距离城市耸立的高楼是那样接近。当我把滴落和汗水和深夜的泪水换成银行卡中多出的数字时,突然有一种委屈无法述说。走在城市的公园,我开始羡慕湖边垂钓的老人,他刚钓起的鲤鱼足有半斤重,比我小时候下河用手捂的最大的鱼还要大,那时候母亲一边因我下河对我吼骂,一边给我拿来干衣服,然后开始烧水给我洗去全身的黑泥。
在路上,一个人,是孤单与落寞的,也许这些人生的沧桑对我来说还太早,但我却是感觉到了,像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苦涩,就像开始喜欢上一个人读书,开始知道文字也是有温度的,一不小心就会触及灵魂。
在城市,即使有一群群的白色鸽子正上空穿越,你却不会生出连忙拿出弹弓、石子的兴奋。
开学了,我却请假回家了,那故乡的野花热烈地绽放着,迎接我,迎接归去来兮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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