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行的人 （组诗）
◎陈敏
每一粒籽种比雨大
秦岭以南的雨
面孔一直朝低
向上的枝条想着阳光 村庄脚丫朝下
赶路的桑叶子长出蜜
再是蚕宝宝压弯腰
两腿泛起的褐土浆 溅上她裸露的脸
雨水中好像有些事物发生了
炊烟躺到屋后老竹林里
斜斜地看出微绿
茫茫细雨自顾自 不理他
抹去经年的陈谷子 撒出今春的黑芝麻
每一粒籽种比雨大
风雨声一句句抵达心底 从不过秦岭
山脚下的溪流面孔柔和 泛出鱼肚色
向着东方跑
田野上
不可以再回避了 干净的粮食归了仓
稻谷的刀枪 折叠起锋芒
少妇的裙裾在飘
鼓舞的黑头发 多么悠长
又是多么地热
裸净的土地隆起了喉结
起伏的雨水短缺了起来
田野上只剩下白
不再需要蠕动的炊烟
携一枝玫瑰 行走在黑里——
早行的人
路 自己不走
站在脚边喘粗气 有时伸出大舌头
咬住茅店月的脚指头
鸡声一直没有来 步子没有闲
天不晓得
心事有些重 挡隔得云不出来了
雨出来
借你一把红纸伞 天微明
洒出缕缕好光景
曦在吼 雨骤歇
时辰在板桥那头开了花
商山的露水下班了
寒霜搽抹红胭脂——
早行的人 头顶多有好兆头
有的蓝
寒风还没来，雀鸟互相打着招呼
不争一口粮食
翅翼让它们相信冬天的诺言
爱情正在这时构思。明春
也会长出小小的翅膀，也会飞
秋天拾起了金玉盘
把空，栽了下来
人类扛起大背包，一年收成回了家
一棵树但得绽出芽，然后站着生
有的蓝，无论走多远
还是回到家乡的手掌心
菊花黄
季节的小尾巴
站到了后排，从不说月季红
时间漫过八月、九月，还有十月
还是喜欢角落里的山野
喜欢比一比人瘦，黄花香
谈生死，也谈大地的苦日子
霜，还是白
月光又一次来到家乡，走走停停
一脚抵达了凉
一脚挂在树梢上，看到了根
陈敏：安康白河县人，中国作协会员，曾任安康日报社编委、高级编辑。已出版诗集《蓝星星》《金月亮》等5部，主编、出版《安康作家优秀作品选》《人在旅途》等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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