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藏羌绣迷倒国际品牌的藏族阿妈
◎吴志维/文
通过网络，相信不少人知道“秀我所绣”公益项目。其中，藏族阿妈杨华珍设计了5款别致的羌绣口袋，远在大山深处的羌族绣娘在家刺绣即可获得劳动收入。同时也借助互联网的传播力量，让更多的人听到绣娘们的故事，看到羌绣的美好。
20年来，杨华珍做了太多这样的事情。生于阿坝州的刺绣世家，年轻时当过民办教师、开过相馆、做过摄影记者的她，从“5·12汶川大地震”后，带领几十名藏羌阿妈靠刺绣在成都闯荡，让古老的藏羌绣重获生机。她引领的藏羌绣，获得许多国际国内奖项，作品被多国元首和博物馆收藏。国际品牌星巴克、欧莱雅等纷纷购买她的藏羌元素设计图案，使这一古老的艺术走向世界。
一个藏族女人的虔诚与精妙
生活在阿坝州的藏族羌族同胞，几乎每家女子都会刺绣。全家人身上穿的、家里用的，都出自自家女人之手。她们将看见的美丽、听来的传奇和对这个世界朴素的认知，诉诸世代家传的针法，留下无数令人惊叹的艺术珍品。
杨华珍，1957年出生在四川省阿坝州小金县的刺绣世家。她的刺绣是跟阿妈学的，阿妈是跟外婆学的。外公家当年是贵族，外婆得以在家虔诚地绣制唐卡，长年潜心研究针法，绣工精湛。杨华珍的家族，世代绣制唐卡，这无疑积聚了藏民族更多的虔诚与精妙。杨华珍自幼随母亲学习藏族传统编织、挑花刺绣技艺，在母亲多年的精心口传身授下，加上自身的刻苦研习，她不仅熟练掌握了藏族毛、麻、棉编织及挑花、刺绣技艺，成为了整个嘉绒藏区的织绣能手，而且成为第一个归纳总结藏族编织挑花刺绣的人。
不过，这门手艺杨华珍并没有一开始就重视。高中毕业后，杨华珍在当地做了民办教师，教语文和美术，当时的她又对摄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小金县，要学习摄影和暗房技术谈何容易。但杨华珍是个执着的人，她买来相机、胶卷和摄影的书籍开始自学，没有人指导，她将遇到的疑问记在本子上，带到成都向专业人士求教，回来后再反复操练。功夫不负有心人，1985年，她的相馆在小金县城开业了。一个女人，从零开始，单枪匹马在县城里撑起一家相馆，让不少当地人赞叹不已。
1991年，阿坝日报社招聘摄影记者，杨华珍觉得这是个更广阔的天地，试着报了名，一下就被录取了。很快，她就成了包揽头版头条图片的“专业户”。这个时候的她当然想不到，这个职业竟让自己回到了最初的爱好。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发生时，杨华珍正挎着相机在汶川县采访。劫后余生的她伤痛地看到，身边会刺绣的十几位藏族姐妹都失去了昔日的家园，一下子没了生活的来源，有的还带着未成年的孩子。杨华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标。她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凭着刺绣技艺，带她们到成都去闯荡，帮助她们建立新的生活！
在成都开创新天地
拿出多年的积蓄，杨华珍注册了阿坝州藏族编织挑花刺绣协会，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藏族编织挑花刺绣技艺”和“羌绣”的保护机构。还在成都的文殊坊租了工作室，十几位藏族阿妈追随她来到成都。
杨华珍多年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可她从阿坝高原山村带出来的不识字的阿妈们可是第一次到大都市。电影中才能看到画面出现了：十字路口的红灯亮时，一群身着藏族服装的阿妈在路边等待，绿灯一亮，迅速手挽手地冲过斑马线。
起初的半年，一件绣品也没有卖出去，团队靠杨华珍的积蓄度日，大家在迷茫中坚持。正在此时，第一个订单来敲门了，还是一个国外的订单：绣制一幅名为《天地吉祥》的作品。对方是看到之前媒体报道循着线索找上门来的。这个订单解了工作室等米下锅的燃眉之急。随后，在一次活动中，一位外省的房地产老总打算捐赠60万元给工作室。杨华珍一夜辗转反侧，最终决定“要订单不要赞助”。最终，对方尊重杨华珍的决定，订了60多万的绣品。
从此，藏羌织绣成为杨华珍的事业。她经常到汶川、理县、小金、红原、九寨沟县等农村、社区、寺庙举办流动培训班，传习藏羌织绣技艺。2008年至今，先后培训3000余人，使部分农村妇女、藏区寺庙僧人、残疾人士实现了“居家就业、在家致富”。同时，她还在成都市金牛区花招社区、成都市龙泉驿洛带镇开办传习班和讲座，甚至开到了香港特区，积极向社会各界传播藏羌织绣文化。
走向世界舞台的藏羌绣文化
为了使藏族织绣与羌绣技艺可以同时得到保护和发展，杨华珍长期深入到藏羌民族中收集藏羌织绣传统技法制作的作品，并进一步整理、修复、融合、创新，对藏羌织绣技艺进行抢救性保护。至今为止，杨华珍的团队已收集藏羌织绣服饰图案600种以上；藏羌织绣挑花刺绣绣片920余件；藏族毛编织、麻编织、布编织（各种编织腰带、鞋带、呷乌带）样品260余件。对藏族挑花和刺绣的基本技法和针法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整理和归纳。恢复了《天地吉祥》《释迦牟尼说法》《四臂观音》等藏族、羌族传统挑花刺绣作品。
对现已收集到的各类图案、文字资料及实物资料，杨华珍组织了专门人员进行了系统整理，利用数字化技术对信息进行输入整理后储存，建立资料性的数据库，为藏羌织绣传统技法的现代运用和研究提供素材基础。现已编辑了多本图文并茂的《藏羌织绣培训教材》，在各地培训班广泛使用，得到了参训学员的广泛好评。
杨华珍请托西南民族大学杨嘉铭教授，根据杨华珍多年来收集、挖掘、整理的实物资料、传统织绣技法，从2010年起至2013年间，对阿坝州境内的马尔康、金川、小金、理县、汶川、壌塘等县，以及甘孜州的丹巴县，雅安市的宝兴县的嘉绒藏族聚居区，九寨沟县和平武县的白马藏族聚居区，开展藏族织绣的实地调查，收集藏族、羌族的编织、挑花刺绣图案和实物。对阿坝州境内的汶川、理县、茂县、松潘，以及绵阳市的北川羌族自治县等羌族聚居区开展羌绣的实地调查，收集羌绣的图案、实物。2014年，有关她的藏族织绣研究书籍《传承·发展》编辑出版了。
如今的杨华珍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藏族编织挑花刺绣代表性传承人、四川工艺美术大师、联合国教科文民间艺术组织会员、四川艺术职业学院杨华珍大师工作室学术带头人。近年来，杨华珍多次作为四川非遗代表前往世界各地特别是高校举行文化交流，香港大学、纽约大学、耶鲁大学、东北大学等国内外高校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她认为，年轻人的热爱，有助于祖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扬。
延伸阅读
演绎“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近年来，杨华珍开展了与国际品牌、名人、公益组织的合作，以现代方式演绎传统之美。
2015年，杨华珍为植村秀最具人气的明星产品琥珀臻萃洁颜油与绿茶新肌洁颜油的瓶身上，分别设计了寓意着“source of life生命之源（不息）”和“external youth青春不朽（生发）”的图案。当得知瓶中是八种植物成分后，杨华珍将这八种植物的花叶以藏羌绣的元素组合成图，完成了设计。同时，五月天乐队主唱阿信和艺术家设计师不二良将“生发”和“不息”两组羌绣图案融入了服装设计的元素中。
2016年，杨华珍受托为星巴克进行会员卡羌绣图样创作，其花纹的设计灵感来自于自己的作品《十二月花》勾绣长卷。该图案为“万灵载溢”山茶花，向四周延伸的线条象征着生命与成长。如同一颗种子埋入地下，自由生根，发芽开花。用羌人自然崇拜的思想，传递积极乐观的正能量，使用团花的构图结构以表达愿望能够圆满实现。
2017年10月，杨华珍与香港美发品牌Hair Coner合作，杨华珍担任包装图案主创设计师，为旗下“陶丝”系列洗发水设计了作品《五十六朵花》并用藏羌织绣传统技法绣制成形。杨华珍说：“作品以56朵花象征着56个民族，以团花的形式展现出一种传统典雅的东方美，寓意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各民族同胞紧密的凝聚在一起，就如同华夏儿女万众一心共圆中国梦。”
如今，杨华珍的成都华珍藏羌文化博物馆在邛崃南河畔的邛窑遗址公园内向游人开放，藏羌绣的艺术魅力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绽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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