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朝山会
□ 莫克/文 喻林斌/图
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境内的四姑娘山被誉为东方圣山。四姑娘山是藏语“斯古拉”的汉语谐音，它是嘉绒藏族心目中的神山。每年农历五月初四这一天，当地的藏族群众都要组织隆重的朝山祭祀活动，朝拜四姑娘山，祈求神山赐予他们幸福吉祥。2011年四姑娘山朝山会被列入阿坝州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这一古老的习俗传承至今，不单是一项宗教仪式，也是一场盛大的嘉绒文化盛宴和民俗活动。今年6月17日（农历五月初四）这一天，一年一度的四姑娘山朝山会在海子沟朝山坪再次举行。当地各族人民以及外地游客以圣山之名相聚于四姑娘山，在古朴的宗教仪式和欢乐的民族歌舞的海洋中，祭祀神山，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国运昌盛。
今年的朝山会盛况
朝山坪上人们向神山祈祷
献上吉祥的哈达，祝愿平安幸福
四姑娘山：斯古拉的魅力
在青藏高原的神山谱系中，四姑娘山是藏语“斯古拉”的汉字谐音，意为保驾山神，从属于墨尔多神山。墨尔多山起于阿坝州鹧鸪山，如龙盘展延绵上千里，主峰5000米。墨尔多神山的朝山仪式是每年七月初十，四姑娘山的朝山仪式则是每年五月初四。除了朝山会的宗教性质外，在四姑娘山地区关于朝山会的来历还有着不少美丽的传说。这个传说有多个版本，虽然故事情节各异，但这些传说的核心均是四姑娘山由四位美丽的藏族姑娘化身而成。其中一个版本故事情节较为丰满。
相传在一个非常久远的年代，日隆镇（今四姑娘山镇）樟木寨的护寨人阿郎巴依有四个十分美丽的女儿。四个女儿中最漂亮的要算四姑娘。不久从外乡来了一个叫麻尔多拉的魔王，作恶多端，危害百姓，每月要吃掉一个人的心脏，喝掉一个人的血。魔王打听到阿郎巴依有四个漂亮的女儿，就想将她们占为自己的妻妾。为了保卫家园护卫自己的女儿们，阿郎巴依毅然同麻尔多拉展开了决斗。在决斗中阿郎巴依虽然打伤了魔王并赶跑了他，但自己也被魔王施阴谋害死。阿郎巴依死后化成了巴朗山（藏语即为“阿郎巴依”），他的妻子夏姆则化成了山上的红柳林，继续守护着日隆镇的人民。
魔王麻尔多拉听说阿郎巴依化成了山峰，心想再无人能与他为敌，重新潜回日隆镇，老百姓不得安宁。四个姑娘决心像父亲那样同魔王战斗到底，守卫她们的家园。三个姐姐与魔王厮杀渐渐无力抵挡，便变成了三座雪山压在魔王的身上，眼看三个姐姐压不住了，四姑娘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座更为雄伟的雪山，坚实地压在魔王的胸膛上，最终消灭了魔王。最后，四个姑娘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赞拉河水的平静，让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充满着灵性。村民们看到四位活泼可爱的姑娘转眼之间变成挺拔的雪峰耸立在眼前，不由痛哭失声，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由于四位姑娘化身为雪山那天是农历五月初四，从此，每年的这一天，四姑娘山朝山坪和锅庄坪上就会插满猎猎经幡，来自四面八方的藏民身着盛装，背上青稞酒、牛羊肉、烧馍馍，来到这里举行盛大隆重的拜山仪式，朝拜四姑娘山。这一习俗流传至今演变成了每年一次的朝山会。
小金县的江老师是一名资深的文化研究者，在这次朝山会中有幸与她认识，她说：早在三百多年前，四姑娘山附近的“四寨两索”就开始每年轮流主持四姑娘山朝山会，每六年一个周期，朝山会的主持人由当年所轮到的寨子或索里面的头人来担任，具体负责朝山会祭祀活动。四寨指的是：咯喇寨（今长坪村一带）、樟木寨（今长坪村二组一带）、达扎寨（今金峰村一带）、玛勒寨（今双碉村一带）；“索”为城名之意，两索指的是尕吧德索（今滴水村一带）、打滚坡德索（今打滚坡村）。
“传统朝山会是在每年农历的五月初三、初四这两天举行，初四这天最为热闹，四姑娘山朝山会藏名叫‘旦木泽\’，已有300多年历史，新中国成立后一度中断。从1995年至2015年，民间一直自发举行朝山会，2015年起改由县上承办，并加大了对外宣传的力度，规模也逐年提高。影响也越来越大了！”江老师说。四姑娘山的朝山会既是一项宗教仪式，也是一场重要的民俗活动，2011年以“传统民俗”类别入选阿坝州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朝山会：民俗风情的盛宴
四姑娘山距成都的直线距离只有110多公里，以前由于5000多米高的巴朗山的阻隔，近在咫尺却让不少游客望而却步。近年来由于交通条件的改善以及巴朗山隧道的贯通，成都到四姑娘山的距离已缩短为最快三小时车程。在这三小时的车程中，从成都平原到海拔近四五千米的高原，领略奇山异水和藏地风情，无疑是一次超值的“说走就走”的旅行。6月16日下午，我们一行驱车来到四姑娘山镇，客栈老板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说：“明天你们去海子沟朝山坪吧！四姑娘山每时每刻都在，朝山会一年却只有一次！”
傍晚在长坪沟口偶遇马尔锅庄传承人牛富强。牛富强年近七旬，前几年都在朝山会数百人表演锅庄时担任领舞。他有一张清癯刚毅的脸，目光锐利，在表演中常被摄影师的镜头追逐。他对我说，今年他和他带领的马尔锅庄表演队还会在朝山会上跳锅庄，朝山会不单是一场庄严肃穆的宗教仪式，也是小金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场盛宴。虽然后来我没能在朝山会庞大的演出队伍中寻找到他，但我知道他和同伴们以娴熟而虔诚的舞蹈，尽情地表达着对神山的敬意。
翌日清晨6时许，通往海子沟的山道上便陆续有人上山了，虽然朝山仪式11点才会正式开始。我们一行8点过踏上上山的栈道时，参加和观看朝山会的各族群众已络绎不绝，这当中有不少是外地游客，人流不断向山上涌去；不想走路则可以租一匹马骑上山，马儿脖子上系着一个铃铛，在悠扬的铃声中上山或下山。据说当天上山参加朝山会的人有4万人之多，为历届之最。
海子沟地处四姑娘山镇的东面，因是赞拉河的发源地，有众多的海子在此，故名海子沟。海子沟长近20公里，面积达一百多平方公里，景区空旷平坦，有原生草甸，是过去小金重要的茶马古道之一，至今仍可见马帮沿着沟边送货到附近地方，凭人力挣得一份辛苦钱。
四姑娘山以户外登山穿越而著称于世。海子沟这条进山线路便是户外徒步旅行者的经典路线，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驴友从这里进山，攀登或穿越四姑娘山。我们走过一段栈道和一段蜿蜒的山路后，便到了一处较宽敞的平地。从这里开始，便没有固定成型的道路了，只有一条凹凸陡峭的山脊上的小路，当地人称这条山脊小路为“神龙脊背”，崎岖难行，似乎是要考验朝山者的虔诚。爬上这段狭窄的山脊路，道路和视野又逐渐开阔起来。
风和日丽，一处宽阔的山坡草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让人豁然开朗：朝山坪和锅庄坪就在这里的坡地上：面向四姑娘山的一处平缓坡地为朝山坪，它下面的一处草甸则是锅庄坪，是祭山仪式结束后各族群众举行跳锅庄等民俗活动的地方。朝山坪海拔3700多米，是瞻望四姑娘山的最佳观景点，也是祭拜山神的最佳地点，从古至今的朝山仪式都在这里举行；此时，从山脊上往下俯视，参加朝山会的人密密麻麻如蝼蚁一般向山上爬行，在大自然面前人确实显得很渺小。
11时整，朝山坪的上空响起了低沉而浑厚的铜号声，仪式正式开启。随即藏乐齐奏，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喇嘛打坐诵经完毕后，当地民众围着火堆烧纸焚香“煨桑”，“煨”是焚烧的意思，“桑”是柏树枝。按传统，用于煨桑的柏枝必须取自于斯古拉寺。接着，喇嘛们念着经文抬着草人草马放置地上，随后向天空抛洒着象征吉祥的“龙达”，吹着长短唢呐、法螺，敲着铜锣铜鼓，围着锅庄坪绕场一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身着藏族盛装的虔诚的当地藏族同胞，蓝天白云之下，他（她）们五颜六色的服装与四周雪山相辉映，美轮美奂，构成一幅天地人和的壮美画卷。转山结束后，僧俗民众一起把草人草马抬到山脊上的祭坛焚烧。
今年的朝山会还首次举行了晒唐卡仪式。50个藏族壮汉抬着巨幅唐卡沿着山坡徐徐展开，当唐卡展露全貌，虔诚的信徒们双手合十，顶礼膜拜，万众肃然。随后当地藏族同胞将手中的哈达抛向唐卡，并绕着唐卡环行一圈，现场人们的诵经声响彻山谷，让人感受到古朴厚重的民俗文化。
参加朝山会的僧俗民众都有着同一个心愿，那就是祈求四姑娘山神赐予安静祥和、五谷丰登的美好生活。此时，各个山头聚集的藏族群众开始跳起了欢快的锅庄或开展各种体育活动，赛马、摔跤等，整个朝山会洋溢着热烈欢快的气氛。
全域盛会：行必有所获
四姑娘山的四座山峰长年冰雪覆盖，因幺妹峰身材最为苗条，风姿绰约，素有蜀山之后、东方阿尔卑斯山之称，它与蜀山之王贡嘎山遥遥相望。现在，一年一度的四姑娘山朝山会更为这秀丽的自然风光增加了丰富的人文内容。政府介入承办朝山会活动，秉承的则是“还节于民、还俗于民”的理念，今年又借“朝山会”之机重磅推出了四姑娘山音乐季和转山系列活动，丰富和拓展了传统朝山会内涵，充分展示了小金嘉绒藏族古老厚重的历史文化，并引领健康的生活方式，助推小金文体旅的融合发展，彰显小金县在精神文明建设中感恩奋进的民族精神。
除了民俗文化，本地还以建设全域旅游示范区为“龙头带动”，以“国际旅游重镇”理念打造四姑娘山镇，用“旅游枢纽”理念打造县城，用“多彩乡村”理念打造农村，用“绿色阳光走廊”理念打造主干道公路沿线，不断完善旅游配套服务设施建设，积极培育旅游新型业态，加快乡镇景点化、农村景观化进程，全面打响“户外天堂、运动小金”的品牌形象。现在，小金县以四姑娘山为主的“八大旅游板块”逐步形成，全域旅游日益成熟并吸引着人们前往。
四姑娘山朝山会通常持续两天，活动期间，人们走亲访友，相互祝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祥和，充满着对四姑娘山神的敬仰和虔诚。作为游客，在这充满纯朴气息的朝山会上，不但能体验厚重的民俗文化、欣赏到美丽的藏羌民族服饰和歌舞，还可以品尝到香喷喷的酥油茶、金黄的烤羊肉、地道的牦牛肉，以及四姑娘山区盛产的沙棘、野山菌、虫草等天然绿色食品。朝山会既是一次淳厚的民俗文化之旅，更是一次物超所值、行有所获的愉快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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