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这个年

南充日报 2020-02-11 23:46 大字

□廖天元

从来都没有这样急迫地想把年送走。用送,表露的情绪还算克制、礼貌,退后十几年,我一定会说把年撵走、打走、掐走。可能你会笑我,年不是人,也不是动物,看似有板有眼实则无影无踪,怎么送打撵掐呢。

这样的想法, 可能不止我这一个。2020年的中国人,在这个春节,可能都在冷静中反思,在反思中感叹,都希望时光快快过去,好开始新一轮的征程。

南充嘉陵区有一个乡镇,叫三会,因三县交界而得名。 这个小镇偏僻, 却因“蛴蟆”节小有名气。每年正月十四,七八万人涌进这个小镇,夜间举着蛴蟆灯,边走边唱,载歌载舞,几万只烛火,映红半边天空,蔚为壮观,相当震撼!

一开始我没搞懂, 这种仪式它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人告诉我,“蛴蟆”是一种瘟神,有它在,娃娃春冬之际容易生病,把它送走,一年就平平安安。这个说法流传了三百多年, 专家从张献忠进川的史料中找到了答案。我有些怀疑,“蛴蟆”尽管是个方言,书面语是“蟾蜍”,青蛙的一种。这家伙样子倒是难看,但它怎么会成为瘟神?是不是和“屋漏怪格子稀,没干饭吃怪簸箕”的道理一样?后来我渐渐明白,青蛙、月亮、花,其实都是古人对女性生殖的崇拜。蛴蟆一产卵就是成千上万,如果女性也能如此, 一个家族肯定人丁兴旺,多子多福。人们送它,不论是当瘟神,还是多子多福的图腾,想表达的,始终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就是典型的送年,在嘉陵西路,乃至南充西河流域一带经久不衰。

在我们老家,送年方式又不一样。正月十四这天,我们吃过晚饭后,手持一根木棍,围绕屋后走一圈,用木棍狠狠插向柴堆,口中念念有词:十四夜,敲破瓢,敲起老鼠不长毛,生一窝,落一窝,落它一个光窝窝……

老鼠过年, 原本约定成俗在正月十二,不知怎么的,在我们老家送年却变成了正月十四。如今,送年习俗更像是一场游戏,体现的是对老鼠偷吃破坏的憎恨。当然,随着自身年龄渐长,懂得老鼠为人类医学所做的贡献, 以及人类围绕它所编写的寓言,对它的恨也有了转变。有一年,我来了兴致,破天荒还为它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老鼠和米老鼠待遇为什么不一样》,阐述了一个观点:人们容易接纳的, 是那种像米老鼠拥有天使般笑容的人, 即使一个人拥有卓尔不群的才华,也要用美好的方式表达,而不能像老鼠一般鼠眉贼眼。

这个中性结论没改变我对老鼠的印象,但确实说不上讨厌。很多文化,其实反映的是人们在生产生活中的探索和总结、想象和反思,与事物本身或许关系不大,或者已经被抽象剥离出来。比如今年子鼠年, 一场瘟疫, 老鼠肯定会被 “背锅”,但与老鼠有没有关系?现在还没结论,倒是蝙蝠脱不了干系,但蝙蝠真是罪魁祸首吗?

说起这场瘟疫, 对四川来说来得有些迅猛。我们还把它当做新闻的时候,它已到达身边。

我的战“疫”从年三十开始,我有无数照片,证实这一夜从上到下,无数人开始通宵达旦。后来,有个兄弟伙红着眼告诉我,他们大年初一下村后,中午没有地方可以吃饭, 只泡了一包方便面,20多个镇村干部,30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为了不让群众“不赶场、不出门、不害怕、不聚餐”,他们一遍遍口水说干,一个个电话打得喉咙冒烟。

城里,商城不得不暂时关门,婚宴不得不临时取消,公园不得不紧急关闭。热闹的街市竟然一下子空空荡荡, 平常堵得你怀疑人生的马路竟然畅行无阻。无数人不得不宅在家,用数树叶,听鸟声来度大年, 即使如此, 一个个也如惊弓之鸟,如临大敌。

父亲说, 一遇鼠年就不好, 比如2008年汶川大地震。我微笑,这个世界,哪个年头能平平安安?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我们需要反思,不需要埋怨, 类似薄伽丘的 《十日谈》———但那是稍后的事了。当下,我们更需要的是信心。 很偶然看到诸葛亮的一首自题诗,很符合当下期盼:羽扇轻摇风畅快,灭尽狼烟扫尘埃。列公暂把愁眉解,旬日自有好风来。

我确信,今年三会不会送“蛴蟆”了,但我知道, 许多人比往年更迫切地想把这次瘟疫送走。我们期待“好风来”,我们需要用痛彻心扉的领悟,开启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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