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欲望叙事到灵魂叙事 ■ 刘振
汶川地震发生11年之后,作家阿来推出以地震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云中记》。作品没有停留于纪实性的事件和符号化的创伤,而是通过一个藏族祭师的经历,为人们在废墟之上重建精神家园。有评论家称,“《云中记》不仅仅是地震死难者的安魂曲,更是阿来为古老文明书写的挽歌”。
对一个民族灾难记忆的书写,是文学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这份责任是如此沉重,倘若没有足够的思想力量去承担,文学可能会陷于无言。事实上,文学的确在很长时间内无言——因为面对巨大灾难时,文字是无力的;因为即时性报道足够多,承担了情感宣泄与动员号令的功能;因为文艺创作的太早介入,有消费苦难之嫌。但是,文学可以迟到,却不能缺席。当时间线拉长,当初伤痛的记忆逐渐平复,文学就有出场的必要——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总有一些情感是需要升华的。也只有当创作者与灾难拉开了足够的时空距离,才能以更广阔的视野呈现更深层次的精神救赎与文化反思。
文学对灾难的书写需要时间的梳理与沉淀,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并非有了足够长的时间就能促成文学的诞生,归根到底,它需要的是思想的力量。天崩地裂的灾难,很大程度上摧毁了人之生存的根基,物质上的重建尚且容易,精神上的重建何其艰难!它涉及了生死、灵魂、救赎、宽容、博爱等等最根本的、形而上的东西,这些“重”的东西在世俗眼中也许是虚无飘渺、没有实际用途的,但倘若没有这些“重”的东西支撑,人的精神终将归于虚无。而文学的价值正在于此,痛定思痛之后,将这些“重”的东西搬出来,重新打造人的精神根基。这是一种纯粹精神性的写作,如果一个作家不具备悲悯的情怀与深刻的思想,创作的过程很可能会被题材压倒。这也证明少部分作家有意识地从欲望叙事中突围出来,向灵魂叙事的“高峰”进发,承担起文学应有的责任。
毋庸讳言,很长时间以来,私人经验的泛滥,使小说叙事日益琐碎化、世俗化;消费文化的影响,使小说热衷于讲述欲望、功利的故事。有些作家一提起笔来,就陷于一己之私,陷于世俗纷争,陷于身体经验,根本无法在作品中展示更广阔的人生、更高远的心灵。评论家谢有顺曾说,“当代作家笔下很少看到有关重大问题的追索和讨论,许多人的写作只是满足于对生活现象的表层抚摩,他们普遍缺乏和现实与存在进行深入讨论的能力,这可能是当代文学最严重的危机”。如果这个说法是客观的,不能不让作家们深思。所谓欲望叙事,也是一种现实,但只是低层次的,很容易被其它形式取代的现实。文学的独特价值在于它的精神性,如果文学不知不觉从精神领域退场,成为世俗的附和者、欲望的代言人,那么这已经不仅是文学的危机,而是人本身的危机。
所幸仍然有像阿来这样的作家,扛起精神的大旗,书写值得尊敬的中国故事。或许,对于那些潮流化、轻浅的写作不必过于苛刻,那也是现实的一种需要,但作家应有更高的追求——那些在废墟中将溃败的人性重新建立起来的写作,那些追问欲望背后的心灵跋涉与文明困境的写作,那些写出温暖的、可珍重的人世的写作,才是真正有价值、值得尊敬的。也惟有如此,文学才能展现出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并以此立于当世、传之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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