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拌混凝土开始“筑梦”并主持设计14座桥，工程设计大师牟廷敏： 赶上好时代 建桥开创多个第一
牟廷敏在干海子工地
■ 天府早报记者 周琴
从汶川往理县方向行进，车水马龙的国道317线上，一座造型酷炫的红色钢桥与国道并行，犹如一道绚丽彩虹，这就是汶川克枯大桥。11月初，随着汶川克枯大桥的顺利合龙，不仅标志着全国首座“全桥不需要模板”的新型大桥在四川诞生，也意味着汶马高速距离年内实现通车100公里以上的目标再近一步。
对于这一好消息，该桥设计者——四川省交通运输厅公路规划勘察设计研究院总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牟廷敏感受颇深。自大桥建设以来，牟廷敏曾无数次来到现场进行技术指导，甚至亲自指导工人如何焊接。而这，只是他30年辛勤工作的一个缩影。牟廷敏说，“从我1988年参加工作至今，这30年是中国基本建设大发展的30年，作为一个从事公路工程方面的设计师来说，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初出茅庐
从拌混凝土开始“筑梦”
1988年毕业后，23岁的牟廷敏被分配到四川交通科学研究所。牟廷敏笑着说，“刚出来就是拌混凝土的，书面语叫混凝土配合比实验。”对于普通人而言，拌混凝土这个工作跟桥梁设计师相比，显得技术含量并不高。但牟廷敏说，搞基本建设用量最大的材料就是混凝土，把混凝土设计好了，其实里面大有学问。
1991-1992年，牟廷敏去到日本学习。93年底，学习归来的他下定决心回归自己的本业——桥梁设计。对于这样的转变，牟廷敏解释说，“当时对于研究混凝土，社会上其实认同并不高。你做得再好，别人认识不到这个材料有多好，有多重要。后来我开始真正的搞桥以后，我就把材料上的新技术用在桥梁上。别人看了后觉得好，才会开始推广开来。”
牟廷敏回忆，2004年，当时世界上第一座最大的钢管混凝土桥——巫山长江大桥建成通车，技术上用的是自密实微膨胀水泥混凝土。这一项技术的革新，对于工人来说，不用再打振捣棒，劳动强度大大减低，劳动环境也得到了改善。而在遂广遂西高速公路项目上，由于传统的钢筋网片浇筑混凝土铺装方式会产生很多质量通病，牟廷敏提出了无筋桥面混凝土施工工艺，即通过在混凝土中加入钢纤维的方式施工，这不仅简化了工序，还节约了10%左右的成本。
主持设计14座桥
汶川克枯大桥架桥技术国内首创
30年的工作与钻研，牟廷敏创造了无数了的纪录。他带领团队攻坚克难，创造性地提出了桥梁建设的新材料、新结构、新方法和新工艺，开创性地设计并建成了世界第一座全钢管混凝土桁梁桥——雅西高速公路干海子大桥等一系列世界级桥梁工程。
然而，探索不会停止。牟廷敏说，人的认识总是有限的，即使是干海子大桥，做完后也会发现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汶川克枯大桥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这座长6.43公里的大桥，全桥不需要模板。上部结构部分，根据桥成型后的样式，分割成若干块钢管，由工厂统一定制生产，建设者只需现场“DIY”组装，焊接、注入混凝土、安装即可。
这种架桥技术国内首创，也为川藏高速公路的建设找到一个具有比较和竞争力的桥型方案。牟廷敏举了这样一个例子，“比如我们今天去盐市口，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打车，不着急的话可以骑自行车、公交或者走路，你有很多种选择。但是以前我们这种大规模的桥梁，是没有比较方案的。而现在，我们找到一种新的方法，它不一定是最优的，但可以给技术方案的比较和论证提供一个新的选择。”
从业30年来至今，牟廷敏交出了一份份满意的答卷，他主持设计的桥共有14座，参与与审核的桥更是不计其数。安全、经济、美观、环保，是他从业至今对自己的要求。“其中，安全是最最重要的”。
主编规范和标准
来源一线经历填补行业空白
在牟廷敏的办公室里，书架占据了很大的部分。说到高兴的时候，牟廷敏会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书架上去翻找相应的书籍和材料，并一样一样地耐心讲述。《钢管混凝土拱桥技术规范》《高性能清水混凝土》《混凝土梁式桥梁实施技术指南》《钢筋混凝土桥梁检验评定规程》……这些已经推广应用到全国、全行业的规范和标准，填补了行业空白，由四川公路设计院牵头编制，其中很多都由他担当第一主编人。
这些规范的编写，来源于大量丰富的一线经历。2015年3月，克枯大桥项目进场，由于是新结构桥梁，施工方缺乏经验，那段时间牟廷敏几乎泡在工地上，焊缝修磨亲自把关。为什么要如此在意焊缝问题？牟廷敏说，“焊缝修磨，应力幅降低，对桥梁的耐久度就会提高。”刚开始，牟廷敏自己也不会修磨焊缝，但他还是先自己摸索清楚，再手把手交给工人。这样的经历，也让他编写出《基于抗疲劳性能的钢管混凝土相关结点焊缝缺陷修磨工法》一书，推广给更多的建设者们。
牟廷敏坦言，自己在工作中是一个感性的人，一旦钻进去了，就不太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不论是领导还是同事。而工作之外的他，就回归了理性。这些年，不管是自己独挑大梁，主持设计的第一座大桥重庆合川嘉陵江大桥建成通车，亦或是每一次创造新的纪录，他都习惯将高兴与欣慰放进心里。更多的时候，他感到的是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也会这样鼓励自己，“我自己明白，做难事必有所得。你觉得压力很大的事情，做了之后对行业一定有贡献，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就是一件好事。”
桥之梦
心头无聊的时候
想想做的桥就觉得很好
业内有一句话，钢管混凝土桥梁，业内看中国，中国看四川。几十年来，四川公路设计院持续进行钢管混凝土桥梁的研究和实践，技术已领先全球。四川公路设计院内的每一次技术领先项目、自己主持设计的大桥的每一个结点、牟廷敏都记得清清楚楚，话语中能感受到他的自豪。
而说到生活中的自己，牟廷敏语速稍慢一些，“我私下没有什么爱好，我觉得面对工作，我每天都有动不完的脑筋，想不完的事情，我一点不觉得单调。”每天下班，牟廷敏去食堂吃完后，会回到办公室继续加班，到9点左右回家。有空的时候，他会看一看电视剧，武侠剧、抗日剧、刑侦剧都是他感兴趣的。当天府早报记者问，上一次看电视剧是什么时候？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已经是几年前了。”
对于互联网新兴技术，他其实也有着巨大的兴趣。他说，“现在各地有很多的学术交流，但自己并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能够到现场。能不能有这样一个平台，能让大家看到学术交流的干货呢？比如等吃饭或者有点空闲的时候就能翻开看，这样把大家的时间都能利用得很好。”
这30年，桥在牟廷敏心里，不仅仅是一个个具象的建筑，还是一种精神支撑，“心头无聊的时候，想想做了哪些桥，就觉得很好。当时可能很艰难很苦，但你后来看看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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