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单骑走汶川
□陆永生
汶川,在我的脑海里,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之地。可2008年的一场大灾难——“5·12”汶川特大地震,曾经震惊国人,震惊世界。从那时起,汶川这地名,开始深深扎进我的记忆里。也正因为这事件,每年的5月12日,被定为我国的“防灾减灾日”。随着岁月流逝,汶川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然而我总想找个机会去走走,不为别的,只为那无法忘却的纪念。
我素来喜欢骑自行车东游西荡,如今成退休老人,有了闲钱和时间,出门远行不再受限。汶川地震十周年来到之际,我趁着身板还硬朗,又与自行车为伍,离开家乡富川,向西北方向悠悠驶去。一路上,取道柳州、河池,横穿贵州大地,走进红军长征“四渡赤水”之处,沿着充满酒香的滔滔赤水河北上,骑行半月有余,行程三千里,终于迈进四川这“天府之国”。之后,再途经泸州、宜宾、自贡,一路骑行一直北上到成都。
成都稍做停留,继续北上汶川。自行车轮在成都平原滚动,途经大名鼎鼎的都江堰。由于毗邻汶川,这里当年曾是地震重灾区,如今只见游人如织,难觅地震破坏的踪影。离开都江堰奔汶川去,没了先前的一马平川,取而代之的是重重峰峦、陡坡急弯。路的两旁,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滚滚岷江,不时可见落石、塌方。这回我是真正领教到了“蜀道难”,也感受到当年地震救援之难!一路上,地震破坏的痕迹,愈往前走愈发明显:当年崩塌的山体,很多至今未长出植被；当年堆积的泥石流,在岷江边依然可见；那条已废弃的旧公路,还留有一处处断桥残垣。
写着“汶川特别旅游区欢迎你”的一块牌匾呈现眼前,不经意间已经走进汶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南大门。为加速灾后的重建与发展,当年的地震重灾区汶川,已被设为特别旅游区。如今,高速公路通到这里,汶川旅游不再难。作为特别旅游区,这里遍布旅游景点,充满民族风情,处处山美水美,有吃有喝有玩的。如古色古香的水磨古镇、原生态的三江风光等,都是旅游观光的好去处。然而,为那无法忘却的纪念,我选择前往震中映秀,当年地震的惨痛伤痕,据说那里仍有保留。
来到漩口与映秀交界处,一座石碑映入眼帘:汶川“5·12”特大地震震中位置。细看碑文,原来那场地震的震源点,就在路边这条山沟里。这条沟就是当年地震报道的“牛圈沟”,这里是沟尾,震源点在沟头。本想进沟头看看,但见山高路险,时间也不允许,只好作罢。远望数公里外的沟头,想象当年的那一瞬间,相当于几百颗原子弹威力的地震,从那里开始撕裂大地,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霎时昏天黑地,数百万立方米的岩石碎块,从地下喷涌而出,沿陡峭山沟倾泻而下,冲毁道路桥梁,掩埋农田村庄,刹那之间,美丽山河满目疮痍!回看被损毁的百花大桥,如今仍卧沟底,仿佛在提醒世人,当年灾难从这里引发!
离开牛圈沟往映秀,不到十分钟便抵达。它离震源点如此之近,无怪乎称之为“震中映秀”。当年映秀最牵动国人之心,国家主席来过这里,国务院总理来过这里,联合国秘书长也来过这里,其受灾的惨烈程度,无须多说便可想而知。而今十年过去,由于党和国家的关怀,社会各界的援助,汶川人民的自强,映秀已浴火重生,处处旧貌换新颜。行走在这群山环抱的小镇中,只见栋栋新房排列江边,充满藏羌特色风情；街道宽阔整洁,道旁花红柳绿；绿地公园的游客人来人往。如今的映秀,宛若世外桃源……
行走在震中映秀,我最想看的,是漩口中学遗址,它是汶川唯一留存的地震遗址。曾记否,当年的举国哀悼大会,就在那漩口中学废墟前举行,并同时向全世界直播。无须东寻西觅,遗址就在大街旁。大门上方一行白底黑色大字:四川汶川特大地震漩口中学遗址。校园面积不大,进入大门便是活动场地,约两个篮球场大小。周围是教学楼和宿舍楼等,大都东倒西歪。那座最大的主教学楼,就在正门对面,完全成了废墟,原本五层的大楼,只剩上面三层,且歪歪斜斜,下面两层全部变成碎块,散落在楼前空地里。废墟前一口破碎的时钟雕塑,定格在2008年5月12日下午2时28分,那个永远无法忘却的时刻。
遥想当年,这里书声琅琅,充满欢声笑语,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里变得满目疮痍。这里仍埋有师生遗体的废墟,虽已被绿色植物悄然爬上,然而废墟顶上的国旗,依然在空中迎风飘扬。面对此情此景,作为一个教师,作为他们的同行,我无法自已。我把一束鲜花放在废墟前,深深地三鞠躬,向长眠在这里的师生,向所有地震遇难同胞,送上迟来的哀悼……
就要离开映秀之际,我要到对面山坡看看,因为那里有地震遇难者公墓和震中纪念馆。得知我一个老者,千里单骑远道而来,尽管闭馆时间将到,工作人员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我。这些心地善良的羌族姑娘,有的免费替我保管自行车,有的领我凭吊参观。交谈中,得知她们都有亲人遇难,作为幸存者,如今她们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生活,面对未来。提及当年的救灾与爱心,“谢谢你们,谢谢国家,谢谢全国人民”是她们流露最多的话语。
我想,热爱生活,知恩图报,自强不息,有这样一代人传承,还有什么困难无法克服,还有什么沟坎不能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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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新闻，故乡情，家乡事！不思量，自难忘，梦里不知身是客，魂牵梦萦故乡情。汶川县，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