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弹唱天上来 记南坪弹唱艺人王理新
■尤努斯杨俊
南坪弹唱也叫南坪曲子、琵琶弹唱或是南坪小调，主要分为篇幅较小、抒情委婉的花调（花曲子）和篇幅较长、音韵多变的背宫调（背宫曲子）。据有关资料显示，南坪弹唱流传下来的共有300多首曲目，但日常能听到的只有10首左右，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非《采花调》莫属。曾风靡全国的《盼红军》就是根据《采花调》改编而成，周总理也曾建议东方歌舞团把《盼红军》作为出国保留节目。
南坪弹唱，是在九寨沟（原南坪）区域流行的一种弹唱艺术。他起源于清朝雍正、嘉庆年间，由陕西、甘肃移民带入。由于九寨沟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近两百年与当地文化的深度融合，最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南坪弹唱艺术，流传于九寨沟各民族之间。并于2008年6月经国务院批准，南坪弹唱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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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南坪弹唱艺术源自坚持
南坪弹唱对于九寨沟人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娱乐项目，大婚嫁娶要弹，修房造屋要唱，几个朋友闲来无事聚在一起也免不了轻弹浅唱一番。但是更多的人只知道《采花调》、《月儿落西下》或者《挂红灯》这一类常见的曲目，或者也可能听说过别的曲目但并不会唱。
王理新，今年62岁的一位和蔼的老人，他是九寨沟县永乐镇清平二村的一位普通农民，自幼酷爱南坪弹唱，多年前曾经得到九寨沟安乐乡的弹唱老艺人陈济民指点，从而在乐器和唱腔造诣上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但王理新为人低调，许多人并不了解他有一手南坪弹唱的绝艺。
王理新生于1957年，由于社会因素及家庭经济条件的制约，年幼的他便辍学在家务农。而农村恰好是南坪弹唱的摇篮，不论村子中的红白喜事或是田间地头，都能听到长辈们高亢辽远或是婉转低回的曲调，王理新自此淫浸在弹唱之中不能自拔，时常因为学曲子而忘记了地里的劳动。父亲说，弹琵琶不能当饭吃；母亲说，唱曲子不能让地里的草少长一些……但这些都没能阻挡他对弹唱的热爱。自己没琵琶，他就从瓷盘学起，家里饭桌上的盘子还是有的；没有笔和本子，他就把所听到的唱词全部死记硬背下来……
《杨八姐》、《进兰房》和《皇姑出家》是王理新最喜欢的曲子，也是他觉得自己唱得最好的曲子。然而当他说到当初学《皇姑出家》这首曲子的时候，原本坚强的王理新流泪了。原来《皇姑出家》是一首背宫曲子，相当于一部折子戏。没有唱本，他全靠记忆来唱背。在那生活紧张、体力劳动繁重的年代，有一天早上因为跟别人学这首曲子，他错过了早饭时间，但上山砍柴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母亲知道他没吃早饭，提着一碗饭上山到处找他，可是大山苍茫辽阔，母亲怎么可能找得到？最后母亲只能提着那一碗饭回到家，而他自己在那劳作了一天，直到晚上回家，才吃上那一碗母亲提了一天的饭。母亲心里心疼他，嘴里却不停地骂着，哭着说不准王理新再学南坪弹唱曲子……
转眼几十年过去，吃穿早已不是问题，这就让王理新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于南坪弹唱。他的足迹遍布九寨沟的村村寨寨，他的声音穿透了九寨沟的山山水水。为了丰富自己的唱法和学到更多的曲子，他走松潘、上文县，只要听说什么地方有民间弹唱艺人，他都会去寻访，与他们进行交流学习和相互探讨。经过多年深入系统地学习，他已经能够完整地唱完一百多首曲子。他说：“很多曲子虽然经过有心人的收集形成了文字资料，但那只是文字资料，并不是能唱出来的曲子。而且有一些曲子也是不适合再继续传唱下去的，比如黄色小调这一类，曲调完全可以保留，但唱词必须要修改。社会在进步，我们南坪弹唱也应该跟着时代发展才行，至于怎么进步我不知道，我只能以我自己的方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南坪弹唱在喜欢曲子的朋友间自然传唱。”据不完全统计，目前跟王理新学过弹唱和瓷盘敲击法的人至少在一百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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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南坪弹唱艺术贵在传习
王理新说：不单是外地人，很多南坪（九寨沟）人都只知道《采花调》，而不知道《采花调》只是南坪弹唱中的沧海一粟。我不图名，不图利，只想让世人知道南坪弹唱不只是《采花调》，还有很多优秀的曲子。我更要让世人知道，南坪弹唱的乐器更多的是生活中的日常用品，因为我们的老祖宗没有闲钱去买专业的配器。所以一般情况下，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作为乐器。相对来说瓷器发声更脆，而瓷器中以浅口瓷盘最好，通过特殊的筷子敲击法，能和琵琶曲子很好地融为一体。另外，酒瓶、瓷碗也是很好的配器，虽然同是筷子敲击，但手法却各有不同，可惜的是一般人都只会瓷盘敲击法，并不会其他的敲击手法。
现在的王理新一直致力于免费教习南坪弹唱。在村上的乡风文明馆，自己家的院子就是他的传承场地；只要是愿意学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说自己不是师傅，学习的人也不是徒弟）。他用自己不多的文化知识把自己会唱的曲子一首一首写下来，然后拿到打印店让别人打印出来，再交给想要学的人，自己则边弹边讲解。王理新说，南坪弹唱是用方言唱的，而现在很多人对曾经的方言已经掌握不了，有的在说四川话，有的在说普通话。南坪本地方言很多人觉得泥土味太重，但南坪弹唱的味道就在这个“土”字上，所以他只能一句一句讲，一句一句唱，尽量让学习者唱出南坪味道，如果没有了南坪味道，那南坪弹唱也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王理新的花式瓷盘敲击法也是他传习的一大亮点。他自豪地说，只要在南坪看到是用花式打法配乐的，那肯定是跟他学出来的，这种打法是他通过多年的摸索结合传统敲击法而得来的。花式敲击法动作幅度较大，姿态舒展大方，而传统敲击法动作稍显僵硬，时间一长，表演者就会很累，所以花式敲击法更适合长时间表演和更容易学会。
王理新介绍，南坪弹唱乐器主要以琵琶和瓷盘为主。南坪琵琶为三弦九品，呈柳叶形，其中内弦同度，与外弦成五度关系。弹奏者使用拨子横抱而歌。据史料记载：汉代刘熙在《释名·释乐器》中指出，枇杷（琵琶）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由此可见，南坪琵琶或许与南北朝时期西域传入中原的琵琶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
曾经的九寨沟因为地处边地，造成了交通与信息的闭塞，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坪琵琶至今仍保留了最初的形态。古老的三弦琵琶和瓷盘筷子结合九寨沟方言的唱腔，让南坪弹唱成为了不可多得的艺苑奇葩。
对于未来的设想，王理新有一个长期的规划，一是不遗余力地继续传习自己所学所会；二是继续寻访民间老艺人，丰富自己的弹唱资源；三是用自己不多的文化知识，为不适合继续传唱的曲子改写唱词，让曲调完整流传。王理新还谈到，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更多优秀的南坪弹唱曲目唱响世界，再创当年《采花调》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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