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茶马古道往事悠悠
绵阳茶人邓小艳收藏的老边茶（田明霞摄）
1910年英国人威尔逊拍摄的北川背茶人
清末民国初年的北川禹里
夏至过后，从绵阳出发，采访车驶过北川的崇山峻岭，约3小时后，就到了北川片口乡，这座与阿坝松藩白羊乡接壤的小镇，安静地躺在岷山之间。据著名民俗专家焦虎三介绍，北川片口在过去是茶马古道川甘青道“小东路”的一座重镇，曾经号称“小成都”。而相关文献表明，在公元1154年，朝廷就辟龙安(平武)、石泉(北川)等地所产的茶为边茶，主销松潘，在松潘与甘肃、青海进行茶马贸易。
□本报记者田明霞
片口古镇茶马古道上的“小成都”
记者看到，白草河从片口古镇喧嚣而过，缕缕阳光静静泻在古街中心那高高的碉楼之上。焦虎三说，清末至民国时期，片口至松潘县道路的开通，来自云、贵、川、陕、甘、安徽、福建等省内外几个专区数十个县几千人，常驻片口进行茶叶、洋货、鸦片、藏区特产等商品的贸易，十分繁华。
片口乡本为羌人聚居之地，但当年，由于成都至松潘这条茶马互市的商贸线，客商往往选择经停片口，这让片口古镇马帮集聚，羌藏汉各族百姓在此聚会。片口乡场上，会馆、庙宇、教堂、也就比比皆是。在当时，成都有的，片口就有，成都兴盛的，片口也不落伍，凡是到过片口的人，都深深感到片口的繁华热闹。那时片口已是天天可赶集，夜市开到半夜，烟馆、茶馆等馆舍通宵营业，所以很多外地人都说片口就是“小成都”。但如今，“小成都”的记忆只残留于少数尚健在的当地老人口中。如今，片口乡的木质吊脚楼民居、汉传庙宇、基督教堂、庙会、祭祀与节庆、生活习俗、传奇故事等，还能感受到羌藏汉三个民族的百姓，共同在此生活与发展的印记。
据焦虎三讲，当年从北川治城（禹里）分出的茶马之路，沿着白草河一路向北到达片口，再经松潘县白羊乡翻过桦子岭，到达松潘县的镇坪乡，接着沿岷江河谷的松茂古道，直接到达松潘。这条茶马古道路程较短，历来也是松潘呷竹土司治理和巡视白羊一带的唯一通道。北川的片口、小坝等场镇，也因为这条路上的茶马贸易而兴盛。1933年茂县叠溪大地震，松茂古道受阻期间，这条茶马古道更是通向松潘的主要交通运输线路。
北川峡谷盛产西路边茶
前不久，在龙门山腹地的北川擂鼓镇安治村，发现了一株树龄达千年左右的老鹰茶树。这株古老的茶树长在海拔1525米的一个山坡上，其树干胸径0.88米，高10.86米。经鉴定，这古茶树与当地的说法“此树种于北宋天禧年间（天禧初年是1017年）”相符。当地村民李绍发还说，这株老鹰茶古树，每年可产茶35公斤，出售价格达400元/公斤。
牛义贵是中国产茶区（四川）十佳匠心茶人，也是北川古茶制作技艺的“非遗“传承人，他介绍，北川擂鼓镇安治村发现的这株千年茶树，说明了北川峡谷产茶历史久远。由于北川地区位于成都平原向川西高原过渡的高山峡谷地带，境内降水充足，光照适宜，一直都是重要的产茶区，据《茶经》《唐国史补》等古籍记载，唐代的北川地区就属有名的产茶区，所产的“绿昌明”茶为四川八大名茶之一。另据清乾隆版《石泉县志》载：早在清代，北川境内的陈家坝、漩坪、羊角等地，每年仅边茶产量就多达6000多担，销往内地的素茶，每年约千余担，民间有“卖茶叶置口粮衣裳”的谣谚。
牛义贵说，茶叶能促进脂肪分解、补充维生素，是高寒地区藏族同胞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专为少数民族生产茶叶称为边销茶；相对于经雅安进入西藏的南路边茶，经茂汶、松潘进藏的边销茶称为西路边茶。北川是西路边茶的主要产地之一，曾有丰盛和、义合全、本立生、裕国祥、聚盛源等几家商号，在北川县城开设分号，加工采买这里的边茶。
如今，北川茶叶生产工艺以“西路边茶制作技艺”、“古羌茶艺”与现代加工技艺结合，遵循有机、绿色发展理念，不断提升茶叶品质。特别是“5·12”特大地震后，北川茶叶基地规模迅速扩展，现有茶园8.5万亩，其中百年以上树龄古茶树1.5万亩，无公害茶叶基地5万亩，绿色食品基地两万亩。北川现有省级农业产业化龙头制茶企业1户，规模以上企业4户，还有佛泉、羌笛、禹露及羌龙谷等知名企业品牌。
茶马古道在北川曾有三条
从西南民族学院民族学专业毕业的研究生刘超介绍，北川东邻平武县与江油市，南临安县，西接茂县，北部与松潘交界，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这里自古以来就是茶马贸易的重要通道之一。北川地区的茶马古道主要有三条线路。其中《茂汶羌族自治县志》记载的“大东路”长约100华里，道路相对较宽较平缓，是民国时期北川茶叶运输的主要通道，1936年，这条路被列为官道。这条“大东路”茶马古道，从安县出发，经由曲山沿湔江向西到达禹里，从禹里分为两条路，其中一条是沿青片河继续向西经过武安（今墩上乡），从土门河进沟，翻越土地岭到达茂县，并在此与灌县的茶包子汇合，再转运至松潘，最后进入藏区。另一条是沿着北川的小坝、片口等，翻越山岭进入松潘。
北川的第三条茶马古道线路是从安县出发，在曲山关沿着湔江河向东到达江油，经江油沿江向西北方向到达龙安府（今平武县），再经由松潘小河乡进入松潘境内，这条被称为“小东路”。另外，还有学者指出“墩上——坝底——白石——青片——和尚头——茂县校场坝——松潘”一线也是北川茶马古道的重要通道之一。新中国成立后，随着交通事业的发展，北川茶马古道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是，由于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北川关内百姓依然有赶马运输粮食等习惯。甚至在2008年大地震后的灾后重建中，关内的一些赶马人重新发挥巨大作用，用马驮运救灾物资等。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是曾经茶马古道上的记忆，如今，茶马古道经过的山川虽依旧，但成群结队的马帮身影不见了，清脆悦耳的马铃声更是远去。然而，留在茶马古道上的先人足迹和马蹄烙印，那种“走四方闯天下”建功立业的欲望与激情、艰辛与勇气，都幻化成今天华夏子孙“一起干共甘苦”的民族创业精神。
北川姑娘采茶（牛义贵摄）
北川马帮运送物资（田明霞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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