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右臂是您的怀抱左臂是您的依靠
■陈静
去年年初离家时，母亲生病还未好，早上母亲送我到车站坐车，我从松潘到成都上班，她正好到镇上继续输液。
到了镇上，换乘客车前，我说带母亲去吃早饭，她却舍不得，犟不过她，客车也来了，便坐上客车等待发车。放好行李坐上车却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心想着，母亲跑得真快。顺手拿出随身带的汪国真诗集看，突然听到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母亲手提两个大包子正准备敲车窗，我急忙下车：“妈，你买给我干嘛呀，我不喜欢吃早饭，你快拿着吃。”母亲把手中的两个包子使劲塞在我的包里，边走边说：“必须吃了，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要像我一样生病了。”看见母亲转身跑走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好想追上去抱住她，可胆怯的双腿却没有勇气迈开。
“妈，那你吃什么啊？”朝着妈奔跑的背影大声问到。
“我输完液就回家吃。”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寒风中使劲奔跑，或许，她是害怕自己的孩子会流下不舍的眼泪；或许，她是害怕自己不舍的眼泪被孩子看见。
我扭过头，车上人们都看着我，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哭了出来，邻座阿姨说，孩子，常回家看看，我拼命地点着头。手里握着那两个包子，却舍不得吃，一口也吃不下。
去年国庆，回家带母亲去了峨眉山，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远行，也是我第一次带她出去旅行。初次给母亲提起这事，她在电话那端说：“不去了，你挣钱那么辛苦。”“妈，您就答应我吧……”“……”“妈，您答应我好不好？”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说了两个字：“好吧……”
我开心极了，第二天一早回家接了母亲，一路上带她去了都江堰，峨眉山，爬峨眉山的时候，我居然爬不过母亲，每次她都会在休息室等我好久。“看来老了的人是你啊。”母亲笑着对我说：“以前总是看着你离开家，想追着你走，今天终于换你追我了。”泪禁不住溢出了眼眶，背对着母亲：“我追您，以后都换我追您。”
到了峨眉山金顶，母亲乐坏了，拿出手机，不停地给外婆、舅舅们打电话，那一刻我才发现，母亲真的好像一个小孩子；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亏欠她想要的快乐、幸福；那一刻，我才敢仔细看了看，母亲头上的白发。
父亲离开时，头脑里闪现过一句话：没有经过幸福的光泽，就失去了生命的雨露。
我不希望父亲的离开，带给我的永远都是愧疚，我希望在愧疚的同时，能够为母亲做点什么。
突然吹起一阵狂风，我慌忙脱下外套披在母亲身上，她看着我笑了，我清楚地看到她眼角透露出的开心与幸福。下山的时候，我们坐了缆车，母亲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知足了，知足了……”
如今的我们，远离家乡，守在老家的那些父母，皱纹已慢慢爬上脸庞，他们不再年轻，他们越来越像孩子。他们不需要我们大富大贵，只需要我们平平安安。他们不需要我们远离家乡开创一片天地，他们只需要我们的陪伴。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母亲，对不起，给了您孤独的生活。余生，右臂是您的怀抱，左臂是您的依靠。您哭，我便给您温暖的怀抱，抹去那些难过的、不幸的；您笑，我便用我的手牵着您，迎接那些快乐的、幸福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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