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羌汉民族融合的历史
永平堡中城俯瞰
永平堡明代城墙
永平堡文物保护碑
下城的东瓮城
明代松潘总兵巡行驻地遗址
在北川羌族自治县开坪乡永安村,有一处建于明代的军事堡垒——永平堡,是迄今为止发现的西南地区遗存面积最大也最为完整的明代军事堡垒群。400多年前,这里曾驻守着明朝9000精兵,扼住了从成都平原进入松潘地区的要道。
去年以来,文物部门发现永平古堡历经风雨剥蚀,需要维护修理,遂制定了详细的方案,目前已上报国家文物局进行审批。近日,记者一行有幸走进这座古堡,零距离接触汉羌民族从对立、磨擦、争斗,到和解、融合、共同发展的历史见证。
□马恒健本报记者郑金容文/图
扼守要冲羌山深处藏古堡
在永平堡以西以北,是历史上称为“白草番”的羌人地盘,以片口乡为中心。永平堡地处汉人实际控制地的最前沿,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里,它是朝廷与当地土著争夺的焦点,属于“边防前线”。
从北川禹里镇逆白草河而上,经开坪直通片口的县道,远在明代乃至汉唐,就是东边的安州绵阳通往西边的松潘茂县的必经之道,也是成都平原西入松茂的主道之一,古称永平路,又称白草路。据《龙安府志》《石泉县志》记载,此道虽“羊肠一线,马不列行,车不方轨”,却是朝廷对松茂驻防军队进行军事补给的生命线,是汉、羌、土蕃贸易往来的交通线,也是丝绸之路的一条重要的南支线。
永平古堡由位于开坪乡的下城、中城和上城组成,城周围还有9个烽火墩和一处校场,是集关、堡、墩为一体的巨大防御体系,驻军最多时达9000余人,遗址总面积达2.8万平方米。
永平堡下城位于当地人称的牛背梁上,呈长方形,残墙高度仍有好几米。其东西墙长75米,南墙长47米,北墙长41米。墙体用粗加工条石垒砌,以碎石泥土填心。东西面各开一道城门,如今仅有东门保存较为完整。当年驻军备战的军营仅有屋基可寻,唯有一只古老的石臼,让人们忆起那金戈铁马的岁月。
史书记载,明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都御史宋沧率军“西平白草”,在今开坪乡的大鱼口和麂子坪分别筑平番堡和赤土堡,留兵守之。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数千白草羌人攻占平番堡,俘获平番堡提督指挥丘仁及所属的数百名明军。
明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身负朝廷重任的松潘总兵何卿集结3.7万大军,分别从龙州(今平武)、石泉(今北川)、坝底(今北川坝底镇)三路围攻白草、青片,先遣精兵1000人,修筑了永平堡下城。平定“白草番乱”后,才继续修筑了中城和上城以及周围的烽火墩。
过了下城,便进入了三面山,沿村道继续蜿蜒上行两三公里,一个残缺的城门及顺山势向上而筑的城墙,便出现在正前方。这便是永平堡中城东城门。
东城门前崖壁上有一坍塌处,一截约断面20多厘米见方的石质引水道出现在眼前。据村民讲,由于中城内没有水塘,守城明军将士的生活用水,全靠这条隐埋在崖壁上的管道从山顶的上城附近引水。
中城作为军队的指挥中心,选址设计施工十分用心。中城的原址,就曾经是饱经惨烈战阵的剽悍的蒙古人的都元帅府。在这一处天然的险地,何卿率明军竟然又修筑了内外两道城墙。从高处俯视,整座中城城墙构成“回”字形。其外墙长近600米,高10余米,宽8米。内墙长319余米,高9.5米,宽7米。外墙的东、西方向各开一道门。
进外墙东城门后10多米远处,便是内城墙的东城门。两道门之间有一块空地,原来是监狱遗址,据介绍,内外城之间有两座监狱,东城门附近只关押女犯,关押男犯的监狱在西城门附近。进入内城,街道的左边,一处底部宽达六七米的由粗大的石条砌成的台阶映入眼帘。台阶共24级,由下向上逐级收窄,顶部的一级宽1.5米。这通高7米的台阶,令人顿生凛然威严之感。果然,台阶之上是一平台,这曾经是当年松潘总兵巡行驻地,当地人称松潘正堂衙门。
石碑作证风流人物留姓名
伫立外城墙的马道,放眼望去,城墙的雉堞已被铲平,北城墙最西端转角处,角楼(炮台)荡然无存,只留下高于马道的基础。墙体黝黑的西外城墙,如一条欲窜向山顶的巨蟒。行至西外城墙马道,只见墙外是一道从山上延伸而下的沟壑,视野顿时大开,山下的白草河谷、永平古道尽在监控之下。再看城内,只见内外城墙之间,从低到高垒砌了数道堡坎,每道堡坎的坝子上,布置有兵营、校场、指挥台等。如此这般,即便来犯者破城而入,守军仍可凭借一道道几米高的堡坎作最后的抵御。
作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的永平堡,何公生祠碑是其最重要的文物之一。所谓生祠,即为当时尚在人世的人物修祠立碑,这在历朝历代都少见,在北川更是仅此一例。何公,便是威震白草河流域的松潘总兵何卿。
据相关资料介绍,何公生祠碑的位置语焉不详,仅告知在永平堡以南约200米处,连那位当向导的村民也说不清楚。经多位村民热情指引下,记者一行才见到了伫立在一座似亭非亭的简易建筑物之中的何公生祠碑。
何公生祠碑高2.5米、宽1.8米,用一整块叶岩錾凿而成,碑面呈古铜色,左下方已剥落了一大块,碑面其它地方因风雨侵蚀,碑文漫漶难以逐句辨认,但其中立于“驱数万之兵深入羌地”“朝夕瞻仰,其庶乎系边人之永思”“嘉靖二十六年”等语句完整。所幸碑额“何公生祠碑”五个大字十分清晰。
享此殊荣的何卿,在平定“白草番乱”的过程中,表现出非凡的政治素质和军事才能。他不顾朝廷催促,综合考虑后选择最佳用兵时机;他针对崇山峻岭中大部队难以展开的现实,从原计划动用的三万多人中仅选九千余名骁勇精壮者强化操练备战。
走马岭一战,何卿取得了彻底的胜利,“讨擒渠恶数人,俘斩九百七十余级,克营寨四十七,毁碉房四千八百,获马牛器械储积无算”。征战结束善后之时,他仅将为数甚少的头领处斩,并未滥杀无辜,又让白草羌自守其土,自选寨主,避免了矛盾的进一步激化。
此后,为使这一方天地长治久安,何卿又遍设关、堡、墩、台等军事设施,扼住白草羌进出的通道。
自何卿重创白草河、青片河流域的白草羌之后,当地汉人在经商与生活有了安全保障,因此何卿也成为当地汉人心目中的救世英雄。以至于在他离开川西防务后,北川军民建“何公生祠”,勒石塑像,敬若神明。
修旧如旧沧桑古堡待新生
走过中城,记者一行步行近一个小时,进入永平堡上城。
上城位于中城以东的墩包山顶,由于山顶开阔,城堡是靠山围筑。城为长方形,南、北墙长97米,东墙长41米,西墙长35米。如今,虽然上城的残墙仅有4米多高,宽也不到5米,但还是能依稀看到当年炮台或角楼的影子,能辨认出当年营房、马房和点将台的遗址,马房的残墙高五六米。
这是一个相对小型的城堡,也在南、北方向各开了一道城门。为增加保险系数和提前预警,明军又利用南门外的两座小山之间的垭口,修筑了一处关隘。这个关口本来就是天然形成,无需加工也易守难攻,但明军仍在此修筑了防护墙,只留下了宽1米多的狭窄通道。
伫立居高临下的永平堡上城,山下的动静尽收眼底。它与扼蜿蜒于白草河畔进入内地要道的下城,与盘踞山腰有泰山压顶之势的中城,共同构成了一个严密的梯次防御体系。再加上创造性的运用万里长城烽火台的功能,在三城的南北两面,修筑了用石块垒砌的烽火墩,用墩上所立的高灯杆发出信号及时传递敌情,从而使这个防御体系更加完备。
永平堡2013年被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而且是绵阳市唯一一处“国保级”古遗址,从此置于文物部门的管理和保护之下,原来散居在古城堡中的居民迁出,部分地方进行了维修。近期,市县两级文物部门又根据《文物法》和相关管理规定,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制定了详尽完善的修葺方案,已经省文物局审核,上报给国家文物局审批。
正是明嘉靖二十六年走马岭明军的大胜和永平堡军事堡垒群的建成,剧烈动荡的川西北白草河青片河流域的广大地区,便成为“白草番”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到明代后期,“白草番民卖刀买犊”,渐成“顺民”,官与民的军事对抗逐渐减少,驻军数量也相应减少。到清代,朝廷对这一带实行“改土归流”,即废除世袭的土司管理制度,改为政府流动官吏进行管理,对羌、藏等民族实行以安抚教化为主的政策,自建成以来威震一方百年未被攻陷的永平堡,已经完全失去军事意义。当然,作为川西北地区多民族融合的见证,永平堡无疑具有独特的历史文化价值。
永平堡及周边自然资源丰富、气候舒适。永平堡及周边自然景观多而奇,一年四季可以领略到不同自然风景,奇花异草、奇峰怪石、狭沟交错,跌宕起伏、瀑布飞泻、野(禽)兽飞奔等自然风光。还有传奇的三面山、龙洞沟。“自古躬耕皆仙山,仲秋狩猎彩云间,异族茶马天边走,世代不出永平关”是对永平堡的真实写照。
人们期待着,经过维修复原,永平堡在羌文化传承、保护性旅游开发等方面,焕发出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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