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盖,若尔盖(组诗)
■文君
回归,从一个名词开始
人到中年,一个词
或者一个地名,总会如刺般
扎在心尖,无法从
生命中抹去
那是灵魂的故土和家园
多少次梦回,多少次展望
那些风吹草低的牧歌,那些牛羊遍地的琴声
总在耳边回旋,成为思乡人
无法痊愈的暗疾
几度回望,远行的喇叭唤醒黎明
蜿蜒曲折的路途驰向天边
回归里,所有的动词都被冠上了色彩
若诗,若画,若尔盖
达扎,或者草原
此刻,我驻足于一片青绿
在达扎草原
寻找散落于草丛的童话
只见牛羊悠闲
白云漫步
红砖碧瓦堆积起来的过往
随旋转的摩尼轮
回到声声法号,而桑烟缭绕的
城池,人流如织
远方消失在天边
流落异乡的白发爬满鬓角
每一抬头,就有绿草和歌声传来
它们,从一块草坪,漫向
又一块草坪
九曲,母亲
在越来越浓郁的黄昏
暮色蜿蜒而来,诉说着千百年
分分合合的往事,甚至
以神话与传说,隐喻人世的归宿
而我无法淡忘的是
抵达与启程,以及穿胸而过的
爱与恨,悲与苦
艰辛与跋涉
当我俯身于此,仿如婴儿
蜷缩在母亲怀里,吸吮着黄河的乳汁
在弯曲的河道攀爬
那些消失在身后的岁月便充满了别样的意义
它们多像这头也不回的河流
即便遭遇万般阻挡,即便费尽周折
也从未改变过初衷
最终,奔向了遥远的天边
烟雨花湖
一块又一块的草坪,水塘
被一帘烟雨笼罩,我仿佛听见大地的心跳
血液涌动着,甚至听得见
大海退去时的悲声
吐纳里,大地睁大瞳孔
血红的眼神褪去往日的忧郁,满眼洁净的绿
注视着来去的生灵,隐含其中的
秘密,正通过泪水宣泄
我一步步踏入,一步步靠近
汹涌啊,天空的泪水,大地的泪水
我的悲情被一而再,再而三禁锢于一具皮囊中
等待从天而降的烟雨
水天一色里,远山静默
烟云朦胧,来去的影子步履沉重
那些从天空和大地心脏溢出的圣洁之水,正洗涤着
匆匆的脚步
黑帐篷的情思
黑帐篷,黑帐篷
牛粪饼燃烧的岁月是出走多年的乡愁
打马归来的牧人
从一捧奶茶里喊出积压于胸的疼痛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吧
飘散的炊烟里,阿爸的三弦如泣如诉
盘坐火塘,安多漫长的时光
便从流浪诗人的吟唱里,回到风吹草低的牧场
黑帐篷,我的黑帐篷
在我泛白的记忆里,那些抵御过风雪、烈日
抵御过狼群和响马贼的旧时光
正透过这纵横交错的纹路,一路铺呈
终是乡音不改,终是故土难离
雨中的热尔草原啊,黑帐篷是我唯一的归宿
一声阿妈,我失散多年的乳名
便回到了温暖的怀中
走过白龙江
那些水,神话一样流淌
红衣喇嘛,在水边诵经
一些小鱼跃出水面,跌入水中时已经皈依
多么遥远的路途啊
从神居峡出走,一路跌宕汹涌
带着安多流传久远的姓氏
我的阿妈背水而来
每一滴都是前世留存的乳汁
交给绿草,交给花香,交给一地匍匐的族人
在纳摩大峡谷里,我的青春
正依偎着红墙,等待一滴水的滋养
然后,翻山越岭
然多记忆
在然多,向日葵还定格在我的童年
古老的晾架下,青稞的味道
被苍凉和夜色覆盖
那是我出走多年也不曾遗忘的画面
寨子里的小路上
牛粪饼与飞扬的尘土
织成一张张大网,轻易就将远行的人
网在怀中,院里院外都是麦香
牦牛、马儿、一群藏香猪
穿梭在寨子的缝隙中,蹄声把炊烟点亮
古老的围墙下,我苍老的影子
顷刻间盈满山乡
同戈的油菜花
在阿西茸,满山沟的油菜花开了
无人涉足的山背面
一定还有更多更多的油菜花
你看,它们黄的多么耀眼
黄的多么惊心动魄,像一轮太阳光
映照在世外的同戈寨
周围起伏的山林绿的多么通透
那些隐居于此的藏羚牛
远远地注视着这一片金黄,而后缓缓离开
油菜花开了,十万粒油菜籽
开始孕育,高原的季节走的如此缓慢啊
七月的花海成了藏家人的天堂
潘州的麦浪
穿过一丈五尺厚的土墙
古潘州的烽火就消失在远方
一条官道,走过兵马也走过茶商
有关旧时的尘烟往事,早随风跑出了数百年
行走在坎坷的山路上
两旁的麦浪一波连着一波
仿佛两军交战,又像是马放南山
余下的日子就剩下了:慢
一只山鹰飞过去,一朵流云飘过来
在潘州,所有的藏语
都是一部典籍,它们潜藏在麦浪里
风一吹,就变成大片大片的释文,飞在你的眼前
新闻推荐
渭南市实验小学六年级(5)班学生王梓涵如果说壶口瀑布是黄河最波澜壮阔的史诗,那么黄河九曲第一湾无疑是秀美祥和的序曲。它...
若尔盖新闻,故乡情,家乡事!不思量,自难忘,梦里不知身是客,魂牵梦萦故乡情。若尔盖县,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