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小仙女”的德阳缘
□曲三
佛教云：“缘起性空。”如果不是德阳对若尔盖县的对口帮扶，可能康卓措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地方叫德阳，甚至可能已经长眠在了雪山草地上。她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这个两岁的小女孩，被德阳媒体称为草原“小仙女”。因着德阳的对口帮扶，将她从死神手中抢救出来；因着德阳的对口帮扶，她与千里之外的德阳市开始有了割舍不断的因缘，也让我这个援藏干部与她有了相识的缘分。
第一次见到“小仙女”，是在草原一个宁静的夜晚。去年12月，我所在的德阳经开区组织了一次“感动经开区十大人物”颁奖晚会。有一位来自以色列的医学专家托帕兹当选为“十大人物”之一。而我的任务，便是邀请被托帕兹救助的若尔盖“小仙女”康卓措前来德阳参加晚会。
“小仙女”的家在距离若尔盖县城100多公里远的占哇乡，约有2小时车程。在驱车前往康卓措家的路途上，我慢慢地回忆着关于这个小女孩的点点滴滴。康卓措出生在若尔盖占哇乡大草原的牧民家庭，一家人依靠耕种、放牧的微薄收入和政府困难补助为生。2017年6月，因父母上山挖虫草，仅有4个月大的康卓措被独自留在家里火炉边，结果不慎翻倒，全身大面积烧伤。贫寒的家境和严重的伤情甚至一度对她的未来进行了宣判。所幸，在德阳对口帮扶若尔盖县前方指挥部等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德阳市人民医院对“小仙女”进行了74天的免费治疗护理，医院聘请的客座教授以色列专家托帕兹飞越8000公里，亲自对她进行手术治疗，使她的挛缩瘢痕得到了完全松解，生长发育不再受到影响。“这毕竟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啊，经受了这样严重的劫难，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我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仍然隐隐有着一层担忧。
深秋的草原，草已变得金黄，如一片黄色巨毯覆盖了天地。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蜿蜒伸向远方，消失在蓝天白云之间。
与我同行的占哇乡干部说：“这条路原来烂得很，到处是坑，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难走得很。遇到雨雪天，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通行。幸好来了德阳的援建队伍，把路修好了，现在交通方便得很。老百姓都很感谢德阳人民的援建。”我听了微微一笑，在若尔盖，这是我们听藏民说得最多的话之一了。的确，近8年来，德阳在若尔盖投入援建资金达1.43亿元，先后派出数百名干部、医生、教师，扎根在这雪域高原，夙兴夜寐、艰苦奋斗，方才使得藏区旧貌换新颜，藏民的生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越野车在草原上驰骋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一个古老的藏族村寨，镶嵌着六字真言的寨门耸立在蓝天下，红蓝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这就是小仙女所在的占哇乡夏德村罗军寨。走进一个普通的藏家小院，一位穿着褐色藏装的年轻妇女迎了上来，这是康卓措的妈妈阿素。“高原红”的脸上满溢着笑容，她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
“康卓措呢？”见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我急切地问道。阿素不懂汉语，通过随行的乡干部翻译，才知道康卓措跟着她爸爸去远牧点放牧了。“小孩子贪玩，就想跟着她爸爸去放牧，那里好玩。天黑前他们就会回来的。”看见我们不解的神情，阿素笑着解释。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屋，陈设简单整洁，充满浓郁的藏族风情。藏区人民普遍信奉佛教，经堂是藏家最重要的场所，室内全部用木质材料装修，纹饰精美。房屋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铁质火炉，里面烧着牛粪，两个铝制水壶冒着白色的蒸气，为这小屋里带来温暖如春的感觉。阿素热情地为我们倒上了酥油茶，我们边喝茶边聊，等父女俩归来。从阿素的讲述中，知道了他们目前的生活状况。从2012年开始，国家开始实行全面脱贫攻坚，加上德阳的对口支援，他们的生活有了明显好转。来自德阳的医疗救助让小康卓措恢复得很好，而农村也开始实行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大病医疗保险；每年国家实行的农牧区退耕还林补助、草场补助、产业发展补助等实时发到手中，家里现在已经有了12头牦牛。“就是到远牧点的路太烂了，摩托车上不去，只能靠骑马，所以来去不方便，要花很长时间。”阿素说。我表示，回去给领导汇报，争取用德阳援建资金把占哇乡的远牧点道路维修一下，解决牧民放牧难的问题。
夕阳将天边的云朵染成金色。我们忽然听得一阵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小仙女”回家了！只见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黑珍珠，满脸是纯真可爱的笑。看到有外人来家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父亲身后。不愧是草原上的“小仙女”，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原先的担心一扫而空，为她恢复得这么好感到高兴!这样健康活泼的小女孩，哪像是受过严重烧伤的样子。
我把来意向康卓措的父亲夺机塔讲清后，这个英俊的安多汉子十分感动，握着我的手连连说着：“卡卓！卡卓！（藏语“谢谢”）”。我们愉快地聊了会天，便告辞了。“小仙女”这时也不像刚才那么羞涩了，脆生生地对我们说道：“戴帽喜!（藏语“再见”）”。
后来，我多次往返德阳若尔盖两地进行对接联系，安排好随行车辆和翻译人员，保障了康卓措一家人能够安全顺利地参加活动。2019年1月20日，“2018年感动经开区十大人物颁奖典礼”在德阳演艺中心隆重举行。康卓措和她父亲顺利如期来到了德阳，穿着漂亮的藏装参加了晚会，并且还上台发了言，获得了德阳企业家10000元的捐助。我坐在台下，看着他们父女俩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情舒畅，好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
再次见到“小仙女”，是在今年10月。我把占哇乡远牧点道路的情况向援建指挥部汇报后，指挥部研究同意出资维修牧道，并委派我去占哇乡实地察看道路维修情况。我坐着乡上的车前往罗军寨。远远地，便看到一群藏民手捧着洁白的哈达守候在寨门口。一下车，淳朴的村民们便向我们敬献哈达，连声说着感谢的话语，感激和高兴之情洋溢在黑红的脸上。走上维修后的牧道，只见一条平整的山路蜿蜒着直通向白云深处，一种厚实平静的感觉通过脚尖传递到了我心里。牧道长达10公里，一些岔路直接通到了牧民家中，方便了牧民出行。路上碰到一些放牧的牧民，得知我们是来自德阳的，纷纷向我们伸出大姆指。“现在摩托车都可以直接骑上去了，结束了牛背马驮的历史。谢谢德阳！”牧民们纷纷说。看了道路后，我顺便去了康卓措家，看望“小仙女”。这次，他们全家都在。看到我时，“小仙女”的妈妈和奶奶竟突然作出向我下跪的举动。搞得我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扶起她们。同行的乡干部说，她们把我当成了“活菩萨”。我深深感受到藏民那淳朴的感情，只得给她们说，我不是什么“活菩萨”，千万不要感谢我个人，而要感谢德阳的对口支援，感谢党和政府的好政策。
时隔一年，“小仙女”出落得更漂亮了，也不认生了，好像已经认识我似的，拉着我的衣角，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我叮嘱她的父母，一定要让小女孩按时上学，日后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把德阳人民的这份情、这份爱传递下去。我给可爱的小仙女拿了200元钱小表心意，又和他们全家合了张影。在灿烂的秋日阳光下，他们全家人的笑容显得比阳光更灿烂。
我相信，“小仙女”因爱与德阳这座城市结缘而新生，长大后也一定会回报这份爱，她与德阳的缘份一定是长久的。“藏汉一家，感谢德阳好人；德若连心，铭记德阳恩情”，康卓措全家送来的这面锦旗，我想会永远挂在德阳援建指挥部里面，因为它见证着藏区人民对德阳人民最诚挚的谢意和“藏汉一家亲”最质朴的情谊。
曲三，曾在《四川文学》《教育导报》《德阳日报》发表散文，获得过市级征文奖。现为阿坝州若尔盖县德阳援藏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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