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庆典：若尔盖雅敦节

四川经济日报 2017-08-15 06:02 大字

□ 闻钊强

川甘青三省结合部的若尔盖，作为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带和川西北高原的北大门，往西往北是青海、甘肃、陕西，由此可达新疆和西藏。自古以来，若尔盖就是茶马古道要冲，是天府之国与西部高原商贸的重要中转口岸。作为长江黄河分水谷，长江在这里转头向南，黄河昂首向北，是华夏江河文明的一个重要地理标志。与此相应的黄河河曲文化和安多藏族文化，有待人们去更深入的认识了解。若尔盖7月的“雅敦”节便是这方面的一种体现。

若尔盖有着丰富的人文历史和生态旅游资源。热尔大草原不仅是我国最大最美的湿地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泥炭沼泽分布区和最大的黑颈鹤分布区，被誉为“中国最美高寒湿地”和“中国黑颈鹤之乡”，有黑颈鹤、黄鸭、高原鱼类等10余种高原湿地类的世界珍稀动物，蔚为奇观。

草原7月的节日

第二次到海拔三千多米的若尔盖县城，与上次相比，感觉县城干净多了，天空也显得更加纯净透明，7月的若尔盖草原迎来了它一年中的最好时光。

雅敦节的开幕式在离县城不远的札西塘举行。15日清晨，淡薄的晨雾慢慢退去，视线越来越开阔，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札西塘到处是漂亮的白帐篷，远处是沿着天际线起伏的低矮的草坡，向东向南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最后消失在天尽头；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会场，参加这一年中难得的夏季盛会。进入札西塘主会场，天空亮开了，太阳升起，红了半个天，厚重的云絮开始在天上缓缓移动。

坝子上空飘荡起欢快激烈的音乐声，拨动着人们的心弦。这次“中国·若尔盖黄河大草原文化旅游节暨盛夏雅敦节”是一次高格调的大型地方文旅经贸活动，除了有与若尔盖相邻的阿坝州兄弟县外，相邻的甘肃、青海的部分少数民族同胞也来此参加这次难得的盛会。

“雅敦”节或“雅尔敦”节在藏语里是“盛夏庆典”的意思。过去，草原上的牧民们在经历了寒冷严酷的冬季后，总算人畜平安，随着春天的到来，大地回春，一派生机，在草原的冬春与夏秋交接，正是万花竞放、碧水蓝天、牛马出牧的好时节。人们出于对自然的感恩，每逢7月便扎帐搭篷、集会联欢、唱歌跳舞，更有赛马、摔跤、射击等文体活动，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开幕式在礼炮的轰鸣声和隆重的煨桑仪式中热烈进行。舞台一侧煨桑台的点火仪式开始了，松柏枝焚起霭霭烟雾，祭祀天地诸神。在藏区据说煨桑中的烟雾不仅敬奉了山神，凡人也会有舒适感。第一个节目是骑着河曲壮马的安多藏族壮士，他们一边高举旗幡，一边挥洒着手里的龙达，骠悍壮勇，如古代武士临场，赢得了观众的赞美。龙达漫天飞舞，骑士们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十多个节目依次上演，穿着民族服装的以当地群众为主的演员们在舞台上、草坪上纵情表演歌唱，生动地展现出若尔盖浓厚的民族民俗文化、宗教文化、红色文化和多彩的旅游文化。如体现黄河文化的舞蹈“白河·黄河情”，说的是黄河神子英俊潇洒并深情爱慕着白河，白河神女妩媚多姿，以粼粼波光为衫，神韵轻柔，在千回百转的九十九道弯留恋黄河神子的俊美，驻足停留，白河神女整夜吟唱不愿黄河奔腾而去，最后神子和神女在草原上深情相拥，书写出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

歌舞“天边的若尔盖” 体现的是这个历经岁月沧桑的历史古城，从过去的一个小部落崛起为一座高原新城，一座座崭新的建筑在沼泽和泥泞中拔起，今天的若尔盖如一颗璀璨的高原明珠。舞台上牧笛声声、牧歌悠悠，美丽的若尔盖姑娘唱着淳朴优美的挤奶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挤奶、背水、拾牛粪、打酥油、晒奶渣……英俊淳朴的小伙子手舞“俄尔多”（牧鞭）向牛羊发出号令；河曲马嘶喊咆哮，驰骋草原；牦牛群、羊群在草原上牧养，风吹草低见牛羊。

最让人激动的是场面宏大的千人弹唱。藏族弹唱在藏区广为流传，不但青壮年喜爱，老年人和儿童同样喜欢，特别是在收获的季节或喜庆的日子不能没有它。若尔盖的阿扎弹唱便属藏族弹唱之一种。“阿扎”是若尔盖铁布农区的藏语方言，意为“民间庆贺仪式中的歌舞”，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无论春播秋收，修房造屋、逢年过节还是聚会联欢、男婚女嫁或是迎来送往，都会表演阿扎。其弹唱内容主要为赞歌、颂歌、祝酒歌、山歌等，曲调固定，歌词多半为即兴发挥，也可对歌。

此时已近中午，阳光分外明亮，舞台上、草坪前的男女青年演员们身佩藏琴，尽兴地表演歌唱，充分体现出阿札弹唱挥洒自如、热烈欢快的艺术特征，让人目不暇接。

繁星般的藏戏和锅庄

下午的藏戏表演则体现出藏族传统文化的深厚。作为非遗的藏戏，已有了一千多年的历史。藏戏有着自己庞大的戏剧系统，它起源于8世纪藏族的宗教艺术，后从寺院中分离出来并有了不少世俗化的艺术特征，形成以唱为主，兼及诵、舞、白、技等程式，有着众多的艺术流派。藏戏广为流传的有《松赞干布》《文成公主》《智美更登》《阿达拉姆》等戏目。今天表演的《智美更登》，便是藏戏中比较古老的剧目，讲述的是忠厚善良的柏岱国王子智美更登的聪明才智和慈悲心怀，剧情曲折，属藏族古典神话故事。遗憾的是作为地方戏剧所有表演无一不是使用藏语，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演员们身上华丽的藏族古装，各式程式化的唱诵表演，仍让人比较充分地领略到藏戏所特有的以宗教教化为主的艺术特征，与内地的地方戏曲有相当的区别。

当天晚上的锅庄表演在县城的广场举行。来自若尔盖各行业、不同片区的干部群众向观众展演了丰富多彩的锅庄节目。川西藏族锅庄舞因地域不同称谓也有所不同，分别有“卓”“果卓”“卓舞”“刺拉冬”等称谓，锅庄舞的类型多如繁星，正如人们所说“天上有多少颗星，卓就有多少调；山上有多少棵树，卓就有多少调；牦牛身上有多少毛，卓就有多少舞姿”。今天展演的锅庄舞的歌词、音乐均采用若尔盖各地原始唱腔、唱词，集合了若尔盖农、牧区群众的民风民俗，充分展现了若尔盖浓郁的地方文化。

十多种不同类别的锅庄舞相继上演。若尔盖党群口为大家带来的是“福地花岭”（也叫十三吉祥赞），赞美天地自然和各种神明，歌颂圆满吉祥。这些古朴醇厚的锅庄曲调中，人们共同赞颂祖国的大好河山、祈祷世界和平，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锅庄舞属于群众性的表演，群众自发参与，广场上一晚上充满了欢乐祥和，一片节日欢乐的海洋，最后放起的烟花把气氛带入高潮。

河曲赛马盛会

翌日上午到热尔大草原，这次雅敦节的赛马会在花湖附近的赛马场举行。从县城沿213国道（由此可到甘肃郎木寺）约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热尔大坝子，海拔3468米的热尔大坝草原是全国第二大草原，仅次于呼伦贝尔大草原。这里有三个相邻的海子，花湖是其中最美的一个。

热尔大草原不仅是我国最大最美的湿地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泥炭沼泽分布区和最大的黑颈鹤分布区，被誉为“中国最美高寒湿地”和“中国黑颈鹤之乡”。大草原位于若尔盖湿地的腹心地带，有黑颈鹤、黄鸭、高原鱼类等10余种高原湿地类的世界珍稀动物。湿地草原纵横数十公里，广袤无垠，时见骑在马上手持俄尔多绳索的藏族牧羊妇女，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驱赶着羊群，穿着安多藏族服装的男士们骑着摩托在便道和草地上奔驰。这是一幅让人沉醉的草原人文风情图。

赛马场观众席的草坪上已坐满当地群众。轻风吹过，黄土路面的马道上掠起一股轻尘。若尔盖河曲马是黄河河曲地区的特产，它以青甘川三省交界处的河曲地区为主产地，若尔盖为主产区。河曲马史称南番马，古称吐谷浑马，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因其分布区位于青藏高原东北部海拔四千米上下，纬度较南，水草肥美，为我国古代良马，历史上常用它作贡礼上进朝庭。河曲马与内蒙古三河马、新疆伊犁马并誉为中国三大名马。

这种被杜甫赞誉的“竹披双耳俊，风如四蹄轻”的河曲马，体格高大健壮，体形匀称，胸部深广，四肢筋腱，背平腰短，毛色以黑青为主。河曲马气质稳静，对高寒多变的气候适应能力强，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骑乘亦行走自如，特别以善走沼泽草地而著称，可挽乘驮载兼用，役用性能佳，为当地农牧民喜爱。今天的比赛当然不仅只有河曲马，还有来自甘青及内蒙的其他良马，这些马都价值不菲。

在草原的藏族牧民心目中马是一种神圣的动物，每年开春后的各种赛马会是草原上最激动人心的大事，来自草原各部的牧民们都选出最好的马，选出最好的赛手，进行赛马比赛：1000米、3000米、5000米及10000米的比赛，不仅有众多的本地人参与，也会吸引很多外地游客前来观赏。

今天，开幕前的文艺表演一结束，来自川甘青的骑士们便纷纷遛马亮相，他们骑着高头骏马，身着传统的民族服装，配着镶金钳银的马铵，骑士们英武豪迈如古代的武士，赢得人们不断的赞扬声。随着几声马声嘶鸣，开始了马术表演。骑手们身着彩装，纵马驰骋，在飞驰的刹那间俯身捡拾地上的哈达，或者在马背上不断变幻身姿，头朝下腿在上，左右悬立，一阵尘嚣未过，他们已消逝在赛场的尽头。

随后赛马比赛开始了。身着各色服装的选手们各施绝技，纵马飞奔，随着马蹄声临近，他们飞驰的身影从我们面前一晃而过，还来不及细看，人和马已飞驰到赛场的另一边；另一拨比赛又开始了，马道上骑手们你争我逐，围观的群众则不断呼喊加油，声势浩大，场面壮观，只有在现场才能感受到人们的那种投入和激情。5000米比赛中，马道上的各色骏马渐渐拉开了距离，一名英俊的年轻骑士驾驭的一匹长细腿的高头黄骏马，在马道上一路飞驰，驾轻就熟，旁边有人说，肯定是一名专业骑手！他奔驰在最前，最后赢得了这次比赛的第一名。这次雅敦节赛马要进行六天才结束。更多精彩的节目我们显然是看不到了。

花湖夏日掠影

午饭在花湖对面的一家藏家乐吃。饭后进入花湖景区。星罗棋布的湖泊、浮光跃金，如嵌在草原上的蓝宝石。随着木栈道前行，视野开阔，宽阔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水草招展，让人迷醉。远处的黑颈鹤、黄鸭及溪鸥等珍禽，或栖息或在天空翻飞，人与动物和谐相处，一幅美妙的自然与人文景观画卷，游客们一边驻足观赏，一边用手里的镜头，随意地记录着眼前的美景。

花湖湖面上是诱人的水草，随风飘荡的芦苇，上面是清澈湛蓝的天空，挂着厚重的白云，远在天边又似乎伸手可摘，让人感觉到一切都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花湖观景自五月始，五六月份水色纯美，湖畔五彩缤纷，如云霞委地，湖中则开满了水妖一样的绚丽花朵，如入仙境。我们到的时候正是7月中旬，没有了此前的五彩缤纷，白色紫色的格桑花随意镶嵌在绿茵般的大地上，但天空另有一种纯净透明，比春天更加澄澈清爽，高远辽阔，正是草原风华正茂，人们可任意放飞自己的时候。

天近黄昏。天空变得晦暗起来，几朵雨云飘过，“要下雨了！”同伴说。果然，刚离开木栈道，从远处悄然滚过来几声雷鸣，雷声不是很响亮，但大滴的雨却下来了，还夹着些颗粒状的小冰雹。草原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离开花湖，刚上车雨又停了。车还没到县城，又是云开雨散，让人心里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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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尔盖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若尔盖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