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青铜开始生长（组诗）
□卓玛木初（阿坝）
念青和纳木
走过念青唐古拉山的人啊
请你的脚步轻一点
这样，你就能听见一对恋人
在这里亲密地耳语：
“你不能与我并肩
我便将头顶最耀眼的光环
融化，流进你的身体”
纳木措嘟嘟嘴：
“怪不得世人都说
我身上的烙印，是你”
朝拜者
总有人，疑惑
转山转水，用身体丈量大地
究竟是为了什么？
朝拜者一言不发
深邃的眸子里，闪着
澄明的光
那些布满虔诚的心意
在风马飞扬的地方
升起幸福的炊烟
大昭寺前的眼泪
大昭寺前，一个女人
在轻声啜泣——
“为了家里遭遇的不幸
我们被迫卖掉了牛羊”
比眼泪更多的，除了忏悔
还有，对牛羊来生的祈祷
高原的春——从林芝开始
世界屋脊的小江南
先是吹起了热带的风
接着，春雷
就紧随其后
一场小雨后
林芝的发髻上，别着
一朵带露的桃花
写给青稞的诗
雍布拉康脚下有一块贫瘠的土地
夏末秋初的时候
饥饿的黑头藏人前来祈食
雍布拉康伫立良久
然后，把头顶的黄金涂在大地上
雅砻河谷溢满了丰收的色彩
丰衣足食的人们
唱起优美的酒歌——
“阿妈说，青藏高原有多古老
青稞脚下的路，就有多长”
八廓街
清晨，唤醒八廓街的
并不是第一缕阳光
而是一个拄杖的老人
蹒跚而来，点燃第一缕煨烟
人世的脚步就接踵而至
睡意惺忪的八廓街
念诵一段神秘的经文
羊卓雍措
高原上冰冷的一汪湖水
波澜不惊，诸神
不忍将你的美色搁浅
把一颗绿松石
佩戴在我的胸前
修行者
小昭寺，需要排队进去
我前面是一位有腿疾的老妇人
这个需要搀扶的身躯
突然，艰难地蹲下去
捡起角落里不起眼的垃圾
放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佛堂里的酥油灯闪了闪
善行，被修行的风
吹到远处
万物生
在西藏
风，一落地
青铜就开始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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