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读一本关于远方的书

烟台日报 2019-12-06 09:36 大字

□成元文几个月之前,买了一些关于远方的书,每一本都是生活在远方的人写的关于远方的故事。最先读完的是一本风靡了40年的流浪文学畅销书———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三毛与爱人荷西在沙漠中最温暖,最勇敢,最快乐,最浪漫的时光全都跃然纸上。第二本读完的是阿来的《大地的阶梯》,这是一段阿来从拉萨到家乡马尔康的行走记忆,从成都平原开始,作者一级级走向青藏高原顶端的一列列山脉,带着我们走进他心中的西藏。前一个西藏

阿来的书,之前读得并不多,但是印象中,读过的每一本都会写到藏区的风物,写到故乡“马尔康”。阿来曾从朋友的摄像机里听到了本土旅行社的导游一路上歪曲事实的解说,对奇山异水似是而非地插科打诨。毫无文化责任感的讲述给了阿来很深的触动,他立志要凭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对同胞的责任感,在自己的文字中完成对这片故土的所有奉献。这种要把家乡的历史、文化、风物、信仰传承下来、传播出去的迫切感,超越了我认知中的任何一位作家。在如今这个快速阅读,热衷于编写畅销书的时代里,做一个既深情又真实的文字记录者,尤为可贵。

阿来说,在中国有两个概念的西藏。一个是居住在西藏的人们心中的西藏,平实,强大,充满着人间的悲欢,每天睁开眼睛,打开房门,就在那里的西藏。另一个是远离西藏的人们眼中的西藏,神秘,遥远,比纯净的雪山本身更加具有行而上的特征,当然还有浪漫———一个在中国人嘴中歧义最多的字眼。

如阿来所言,这本书里的藏区,并没有匆匆走过的游客眼中的神秘感,而是以一个藏族人的身份,带你走过他的家乡,给你讲藏区的历史和今天的故事。他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文化学者,记录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在那里的西藏,那里有无名的寺院,有善辩的喇嘛,有仙人掌河谷,有消失的桦树林,还有传奇的土司,等等。行走在路上的见闻里穿插了他青年、少年时期的回忆,在讲到历史、文化、传说时,还补充了参考书籍里的佐证,这一切,让这本书丰富而有内涵。

文字本身是清新质朴的。有赞美,但不诉诸文采;有担忧,但不流淌泪水;有惆怅,但不愤怒;有深情,这深情是游子对故乡的深情,中年对童年的深情,有如打在高原上的阳光,不曲折,不挑拣,照亮每一个角落。此刻的阿来,是一个满怀深情的文化记录者。

文明的传承,需要这样的记录者。

洪水泛滥的平静

书中有一段文字,给我印象刻:

“我登上飞机时,拉萨正在下雨。拉萨河和雅鲁藏布江水溢出了河床,洪水漫进了河床两边的青稞地,漫进了低矮的平顶土房组合而成的安静的山庄。飞机越升越高,那些淹没了土地的水像一面镜子一样反射着天光。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景象:洪水成灾,但人们依然平静如常,没有人抢险,没有人惊慌失措,那些低矮的土屋安安静静的,都是很宿命的样子。土屋顶上冒着青烟,我想象的出来,围坐在火塘边上的农人平静到有些淡漠的脸。洪水与所有天气(比如冰雹)一样,或多或少都和某种神灵的力量与意愿有关。

对于来自神灵上天的力量,一个凡人往往只能用忍受来担待。所以当外界的眼光看到一个无所欲求的农人而赞叹、而自怜的时候,我想告诉你,那是因为对生活日深月久的失望。不指望是因为从来都指望不上。所以,你才会在雅鲁藏布江洪水泛滥时,看到这么一幅平静的景象。”

阿来说得没错,那些农人的“无所欲求”是一种“平静”和“宿命”。未曾体验过在那空气稀薄的高原上种植一片青稞要花费多大的气力,不知道在旱季的雪线之下农人们走多远才能找到水源来浇灌这片土地,他们所有的口粮皆来源于此。洪水来临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也曾呐喊过,也曾争夺过,也曾抢救过,然而,在凶猛的自然面前,在这些不发达地区的农人的力量微薄得如沧海一粟。然而生活,始终还是要继续,高原草甸上的格桑花明年还会开……

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段文字,说尼泊尔是个微笑的国度,在这个物质生活并不富裕的地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平静的笑容。幸福和平静果真如外人看到的一样么?这个问题,也许并不容易回答……生生不息的力量

许多作家都会写故土文化的失落和现代的畸变,这种猎奇眼光下的简单化和符号化的认识,恰恰是阿来所拒绝的。他从青年时代开始漫游嘉绒藏区,在迷人的土司文化和深山河谷间追认自己来历的同时,也会撞见无比急迫的物质财富欲望,他明白,他的同胞既需要从民族文化独异性中寻找认同,也会焦虑于如何在家国序列中摆脱这种独异性从而获得更大的被认同。何以会这样,又何去何从?赤子之心,无比深情。

在这片构成大地阶梯的深广群山之间,有草原冰川、村庄部落,江河日夜奔流,四季自在更替,人民生生不息。不要说在西藏,就是在群山之间,我们何曾不是如此?被群山包围的村落中,人们世世代代与世隔绝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倘若我们出生在这片土地,成长在这片土地上,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坚韧和力量?

阿来是热爱这片土地的,他曾躺在嘉绒大地上,脸贴在地面,呼吸着肥沃的泥土散发出的太阳留下的淡淡温暖,任泪水恣意流淌。大地赋予人们最重要的东西,不会因为生活的多变而有所改变,正如那永远静默着的群山;那是创造过、辉煌过,也沉沦过、悲怆过的民众,以及他们在苦乐之间延续不已的生活。布谷叮当

最后的一个部分,分享书中的一段文字。

在我的故乡,老百姓们有一种迷信,就是在一年中初次听到布谷鸟悠长的啼叫时,你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这一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已经连续两年,我都在川西北高原的美丽风景中行走时,听到从绿林深处传来布谷鸟的第一次的叫声。就这样,杜鹃的啼声伴着我走过河谷中的乡村和高山上的牧场,从低到高,看浩大的春天渐次推进,一路上鲜花渐次开放,迎风招摇。看见不期而至的明亮细雨降落在我站立的山头,而在峡谷对面,另外的山峰被阳光照得透亮,此时,再听见杜鹃深长的鸣叫声,自己的心境像雨后被阳光照耀的山峰一样明亮。现在,差不多整个高原鲜花开放的季节,我都拿着照相机和野花们待在一起。因为当自然变得美丽的时候,最大的享受就是被自然母亲紧紧拥抱。

黄昏正降临山间,雨水落在湖上。

雨停了,四野里,花草们细密的声音絮絮地响起。星光还没有出来。我要睡了。此时的情景让人相信,星光出现时,会像钟声一样把人敲醒。半夜,恍然间真的听到了星光叮叮当当的声音。醒来,天空中果然出现了稀疏的星斗。这时,耳边恍然还是听到隐约的叮当声。看星星,星星寂静地挂在天上。那么,这些声音,就是轻轻地夜风摇落花朵上露珠的声音了。而早上唤我醒来的,一定是阳光与相随而至的杜鹃。

不愿意出行的冬天里,找一本远方的书读吧。身体和灵魂,总该有一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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