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梨花开
■周家琴跋山摄水 文/图
我小时候在金川沙尔地区随父母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童年、青少年的读书时光大部分都在那里度过。父母若干年前退休回故乡内江安度晚年去了，我们兄妹长大后个个远走高飞离开了金川，回第二故乡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甚至很久都难得回去看看，但是思念依然如江畔葱茏的梨树梨花，在流逝的岁月里摇曳生姿、吟风弄月。
那天清晨，阳光依旧早早地爬上山头，我们从马尔康城沿梭磨河一路向南前行，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当偶尔能看见一两株开着粉白小花的梨树时，离梨乡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也许是沿途峡谷美景扑面而来的缘故，90公里的路程感觉很短，我们驶到金川庆宁乡时，大渡河沿岸的山间梨园已是繁花似锦的海洋了。快要到达声名远播的沙尔乡时，两排梨树下的公路上洒落一地的白色花瓣，一路踏雪而过，仿佛漫步在仙境里。游客纷纷下车，站在洒满花瓣的路旁摄影留念。沙尔乡南面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山包，突兀在茫茫梨乡峡谷中，显得尤为玲珑可爱。人们相信那是神仙遗落的一颗珍珠在山间，于是给山包取了一个美好的名字——神仙包。
我们穿过错落有致的沙尔乡村庄，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一会儿就到达山包顶上了，游人出奇的多，上上下下的车辆穿梭不停。随着赏花的人流来到山包顶上，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一株一株百年老梨树依旧繁花似雪，目光穿过层层朵朵的花簇，瓦蓝瓦蓝的天空如一块巨大的幕布挂在天宇之间，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爱美的人们摆出婀娜的姿势，抱着梨树，依着梨树，望着梨树上空的蓝天尽情拍照，美极了。
神仙包山顶上其实就是一个很宽阔的平台，这个平台上梨树成荫的景致应该很上镜头，因是上午时分，光线柔和明亮。
站在神仙包的观景台远眺，对面的咯尔梨乡也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朦朦胧胧的素色花海溢满咯尔山乡，大渡河哗哗地穿过梨乡的盛景一路南流，奔向远方。世间万物的美丽无处不在，只要你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美好的东西就会充盈你的心间。
正午时分，我们到达喀尔复兴村，近距离观赏金川梨乡又一美景之地。树树梨花，年年盛开在梨乡人民葱茏的菜地里、沟壑间、房前屋后，最后形成梨花包围房舍的趋势，那些小小村落若隐若现、星星点点，随意散落在一片香风漫卷的花海中。
村人的世界，宁静在山乡狭窄的地理时空里，没有喧嚣与繁华，只有犬吠声中的静寂，适合疗养都市人嘈杂浮躁而又疲惫的心。我们依旧缓缓穿行在梨花雨纷飞的阡陌小巷里，一路走一路享受空气中飞扬的甜香与温馨。
大渡河畔的梨乡在觥筹交错之后醉意朦胧，把一群诗人和摄影师送入浅浅睡梦中。白天游人如织的喧嚣潜匿于乡村隐隐约约的犬吠声里。我们并没有在开东的梨园下搭建帐篷，川西北高原的三月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更深露重的夜晚不适合野外露营。我被分配住宿在静静妹儿的二婶家里，可能是白昼太兴奋的缘由吧，躺下后久久不能入眠，最终在手机播放的《故乡情》音乐声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了。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我们几兄妹，在梨园下母亲的菜地里偷吃酸涩梨儿的情景……
在德胜，在复兴的村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还是那条伸向梨花深处的小路，东东家的老墙和老树都是几年前的样子，房子翻新得很漂亮。屋前的麦田一片绿油油的葱茏景象，田野西周都是繁花盛开的老梨树。突然想起那年秋天老梨树下满地黄澄澄的雪梨。世间万物，生生不息的轮回，人生也是如此。
我们在河边小餐馆吃了一碗周豆花，决定向南去河西看看。正赶上梨花节的好日子，一辆辆州内州外牌照的小车接连不断地开往安宁方向，末末扎的梨花也是开放得最灿烂的时候了。很多游客不仅仅是去看那儿的梨花，更多的是去看看乾隆打金川后立在大渡河畔安宁山野间的御碑。
这次我们决定不去安宁，因为早些年都去过，我们到达河西乡的时候，眼前的景致已是让我们欣喜不已。
河西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世界，梨树下的村庄静谧无声。我们把车停在一户农家的院坝里，房舍女主人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歇息喝茶，主人说：“昨夜吹风，今天早上起来一看，村子里的梨树花开一下子就开到山上去了，白花花的一片晃眼得很。”我们顺着梨花的指引沿小道走向梨园深处，微风吹来，白如雪的花瓣雨点般纷纷落下来，飞舞飘摇，仿若梦中。
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春天的梨园催人犯困，我在一株梨树下坐下来，迷迷糊糊间居然听见了自己打鼾的声音，忽被叫醒，这万朵簇簇的梨花，白花花的，恍得人睁不开眼，眯着眼看见三三两两的游人漫步在花海里。两位村子里的老人正在给路旁新插的柳树树干灌水，老人说儿女们在外地工作，栽好树以后他们回家开车走在这条小道上有柳树的庇护会更安全些。一生处处都在为自己的儿女着想，多么善良朴实的老人啊！
山村是宁静的，大渡河水哗哗南流显得有些聒噪。而对岸藏在山麓里的河东乡，几栋淡黄色的楼宇被正在开花的梨树环饶，隐忍却不落寞，山里的慢时光被这撩人的春色点染得富有一丝诗意和恍若隔世的安宁。
又见梨花开，年年花开，年年都带给我不一样的美丽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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