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圈发现，故乡可能就是世界
“异乡人”阿来、徐则臣回望故乡——
故乡是文学的重要题材，但大多数写作者往往离开故乡，站在了世界的中央。于是，“异乡人”写故乡成为当今文坛的普遍现象。
因缘际会，4月14日，同为“异乡人”的作家阿来与“70后”作家徐则臣在成都进行了一场名为《“异乡人”心态下的作家叙事》的主题对谈。□本报记者肖姗姗
阿来：用文学超越故乡
熟悉阿来的读者不难发现，不论是早期的诗歌还是后期的小说、非虚构创作，故乡马尔康不仅是他身体的故乡，也是他文学创作里的精神原乡。阿来对农民、农村、乡下的生活有很深的情感。但是他指出，在文学上和生活上，对待故乡这个概念，要尽量避免陈词滥调，态度要真实，不要虚伪矫情。
阿来认为，我们热爱故乡，但跟故乡的关系，也不是完全地无缝对接，“我现在回到老家，第一天很热闹，第二天跟小学同学喝喝酒、寒暄，第三天就没话说了。”离开家太久，自己对于老家，也成了客人。而客人就好比是买回来的一条鱼，第一天、第二天还很新鲜，第三天就可能臭了。阿来说，“熟悉一个地方，热爱一个地方，但没有必要什么都与之完全一致。”
“对于‘故乡\’这个概念，一直以来赋予其太多道德、情感的意义。”阿来表示，我们热爱故乡，但同时离开故乡，都是有原因的。离开，是因为故乡的确在某个阶段无法提供一些东西，比如足够的知识、见识的机会。“我们对自己的故乡，有超越的愿望。有的人是通过做生意，有的人是通过文学书写。”
阿来的不少作品情节背景发生在乡下，但他并不认可“乡土文学”这个称号，“纵观世界文坛，优秀的作家写具体的领域，有写打猎的，有写青春期迷茫的，也有写乡土生活的，但是他们的作品并不因此叫冒险文学、青春文学或者乡土文学。好的文学，不能用其所写的题材来分别。”
徐则臣：用“第三只眼”看故乡
徐则臣，1978年生于江苏东海，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人民文学》杂志社。他的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被评为“《亚洲周刊》2014年度十大小说”第一名。徐则臣的小说格外关注随时代剧变而产生的，对故乡的回望与思考。南方小城故乡与他长大之后“北漂”多年后定居的北京，远离与回归，故乡与异乡，是他文学世界的重要主题。
作为一个作家，该如何看待故乡与异乡，徐则臣的体会是，需要“开三只眼”，“我会用一只眼睛盯着老家江南小城，用第二只眼睛盯在我现在生活工作的北京。还有第三只眼睛，要看着老家和北京之间的勾连。”
徐则臣认为，在老家与北京之间，有着模糊的地带，“而这个模糊的地带，对文学最重要，对作家最重要。文学要处理的恰恰是模糊、张力、矛盾、黑白之间的过渡。多用‘第三只眼\’打量故乡与世界，可能会真正有发现。”
随着时代发展和个人体会的变化，一个人对故乡和异乡的感知也在发生变化。“以前故乡就是故乡，异乡就是异乡，彼此完全不一样。但是突然有一天，当我接近40岁，我在北京回头看，故乡已经不是原来的故乡，但也不是跟过去完全割裂。故乡也在变化，变得更丰富。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世界在远处，生活在别处。但很可能，你绕了一圈会发现，故乡可能就是世界。世界与故乡并不像以前那么完全的对立和隔绝。”有了这些体悟，徐则臣已经不再斤斤计较自己异乡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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