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好手将奈何
李青石汉中,画境般美好的土地。汉水百折千回、奔腾跌宕、蜿蜒东西。秦岭巴山有雄伟险峻的峰峦、苍莽青翠的林海、飞流千尺的瀑布、清澈静谧的山溪。我以为汉中山水之美,丝毫不亚于江南、川西、湘西、桂林。
隽美的汉中山水田园曾使许多文人骚客为之倾倒,用他们如椽巨笔写诗赞美。最早描写汉中山水美景的大约是西周初年的一位御用诗人,他随周天子的特使前来祭拜神圣的汉山,他曾这样描绘汉山景象:“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在汉江边的柳林镇描绘了唐初的汉中田园风光,“晚风清近壑,新月照澄湾”。夜宿七盘岭的沈佺期辗转难寐,他在现今褒河水库之上的七盘岭宁静的夜晚里的感受是:“山月临窗近,天河入户低。”元稹面对料峭春日里秦岭山中千山裹玉、万树披银的奇特景象赞叹道,“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边塞诗人岑参,荡舟龙岗寺,情不自禁地吟道:“汉水天一色,寺楼波底看。”晚唐诗人薛能在褒城驿旁的褒河描绘了一幅诗意的水墨画:“钓客坐风临岛屿,牧牛当雨食菰蒲。”诗人韩缜描述北宋时期洋州农村风光说:“野沃稻田秀,耒耜沿沟畦。”汉中给初来乍到的陆放翁的映象是:“平川沃野望不尽,麦陇青青桑郁郁。”
古代诗人吟咏汉中山水田园的诗作不胜枚举。然而他们的足迹毕竟有限,许多藏在深山中的美景他们都无缘涉足,也不曾有诗歌吟咏,这是汉中山水的遗憾。
巴山中的黎坪,四季如画,宛如仙境。阳春,百花绽放、姹紫嫣红、漫山遍野、美不胜收;炎夏,茂林遮日、浓荫滴翠、碧水激流、送人清爽;金秋,赤橙黄绿、绚丽多姿、五彩山水、天然画卷;隆冬,冰封雪覆、澄澈透明、玲珑晶莹、童话世界。西流河谷中多有沃野平畴,农夫、田家,躬耕其中,其乐融融。高山草甸,水草丰美,黄牛、白羊,踱步原野、悠然自得。俨然世外桃源,和谐静谧。
秦岭中的云雾山,每一湾水、每一片草、每一株树、每一块石都像是造物主刻意摆放的盆景。尤为壮观的是云雾山大瀑布,一河碧水、奔流而下、飞湍瀑流、砯崖转石,落差超过200米,比庐山三叠泉瀑布更为壮观,九寨沟的诺日朗瀑布与之相比只能算是个精致的小盆景。遗憾的是李白没到过云雾山,如若诗仙到此一游,可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就属于云雾山瀑布了。
华阳古镇那参天大树便是朱鹮幸福的安乐窝。长青景区那苍苍莽莽的松涛林海是活泼可爱的金丝猴的乐土。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羚牛的家园。留坝桑园自然保护区是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的故乡。住在汉中,无须远足,便能与大熊猫、朱鹮、金丝猴、羚牛等国宝亲密接触。
站在秦岭紫柏山上举目四眺,形态各异的群山匍匐在你的脚下,视野可达数十里之外。湛蓝的高空中流云舒卷自如、姿态万千。山风扑怀、岚雾洗面,清新温润,沁人心脾。沿如锅的草坦下行,锅的底部都有一垂直向下的深洞,这草坦就成了个巨大的天然漏斗。草坦中隐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山石,这些石头不同于一般山崖之石,石上布满圆形、椭圆形、匙形和不规则的半圆形坑洞。紫柏山顶的这些大自然鬼斧神功雕凿的奇异景观应该是大约距今二三百万年前的第四纪早期古冰川运动的杰作——冰臼。
源自宁强的汉水,穿越崇山峻岭之中,纳涓涓细流、汇道道山溪,滋润汉中大地、辉映天上星汉,浩浩荡荡,奔流而东。汉水行至西乡,因下游石泉水库修建,在汉中盆地东部形成巨大的七星湖。当年的峡谷险滩已化作高峡平湖,由于阳安铁路和十天高速的开通,王渔洋笔下黄金水道上“千帆秋水下襄樊”的壮观场面也成为历史的记忆。从西乡七星湖到石泉大坝,百里汉江已成为一幅山水长卷。荡舟七星湖,使我想起南朝梁代吴均《与宋元思书》中所描绘的富春江风光:“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水皆缥碧,千丈见底”,“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船行七星湖中,犹若游于人间瑶池。仰望蓝天,白云飘荡;远眺青山,林海苍莽;俯瞰水面,波光粼粼;白鹭翱翔,陪伴身旁;帆影绰绰,渔歌晚唱。汉江三千里,最美七星湖。
游汉中山水,如行走在水墨丹青中,美不胜收。宋代诗人、画家文同登临中梁山寺,看到秦巴山势嵯峨、汉水波涛澎湃,欲用画笔将此美景描绘,又感觉功力不够,感慨道:“爱之欲把入图画,世无好手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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