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 梦幻四季亲历记
□周啸天
“九寨沟，你至少得来四次。这里的海子终年碧蓝澄澈，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四季之美各有千秋：春景的灵动羞涩，夏景的活力舒展，秋景的绚丽多姿，冬景的简洁宁静。不同季节来，你会有不同的美的感受。所以你至少得来四次。”
虽然是震后，正值枯水期，但天气很帮忙。预报连日小雨，实际上却是一雨便晴，晚雨早晴。早起完全是春光明媚的感觉。5号晚上抵达九寨沟县，住黄浦大酒店。次日早饭后，就近参观非遗展示中心。这时太阳已经照到广场上，站在大楼的阴影里，我清楚地看见对面的天空中，有半轮下弦的月亮。顿时想起武则天为自己起名所造的那个汉字——“曌”。说来也巧，这次活动人员名单中，有位工作人员也以此字起了个单名，她叫梁曌。日月并明的景色，过去我也见过，但持续时间都没有这个上午那么长——直到十一点还能看见。于是我相信武则天造字的灵感，一定来自亲眼见过类似的天文，而且以为祥谶。
7号这天的日程安排，是用一整天参观九寨沟景区。好一个中国速度，一日看尽长安花呀。九寨沟处于群山环抱的Y字形山谷中，以诺日朗为中心，由树正沟、日则沟和则查洼沟组成，旅游开发区达140平方公里，景点呈梯形分布。树正沟以“树在水中生，水在林间流”为特色，是九寨沟的主沟；日则沟以钙化沉积形成堤埂，围成众多湖泊为特色，也是精华所在。
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说：“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后人演绎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今人又演绎为：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可见，水于九寨沟，是造化神秀之所钟，是其得天独厚之所在。
悦榕庄早起，就看到了九寨沟之水的一种形态——云海。因为夜雨晓晴，雾气蒸腾，云从半山腰慢慢涨起，漫延开来，填满了沟壑，一时水漫金山。在黄山或峨眉山看云海，云顶的高度低于山顶，犹如站在大海之滨，对着茫茫云水，日出的景观尤为壮丽。悦榕庄却不同，因为地势偏低，看到的是云海滔天，附近的山头就像一个个海岛，旭日的光芒从云层后透射出来，天空的光线层次显得极为丰富。
九寨沟之水的主要形态，当然是海子和瀑布。从成都到九寨沟县，我们乘大巴而来。到达目的地，即分乘三辆中巴。这天，我们经过了荷叶寨、火花海和树正寨，进入则查洼沟。经过下季节海和上季节海，抵达该沟最远处的景点——长海。当天下车观赏的景点，依次为长海，回头路上的五彩池，还有双龙海瀑布。九寨沟丰富的地下水，通过喀斯特岩石的作用与过滤，溢出地表，极为清纯，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成为艳丽的碧蓝。湖底的钙化沉积和藻类，对阳光的选择性吸收和反射，使湖水色彩的层次极为丰富。长海是九寨沟最大的一个海子，全长7.5公里，深处可达八九十米，靠冰碛物阻塞成湖。海边伫立着一棵独臂老人柏，左边光秃秃，右边生长若干虬枝，也被人形象地称为旗树。雨后艳阳，天公作美，客人们沿着长海边的栈道，一边步行，一边拍照，一边将照片发到朋友圈里，群友见之，无不惊叹九寨沟居然是这样的空阔而宁静。
五彩池也是冰碛堵塞湖，其水来自长海，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池，水深六七米，常年面积五六千平方米。由于水底生长着大量藻类并有钙化沉积，在阳光照射下呈现黄、绿、青、蓝、紫等色彩。由于是枯水季节，水池面积大大缩小，在森林栈道的包围下，更像是神仙遗忘在大千世界中的一个笔洗。双龙海瀑布景观并不大，没有诺日朗瀑布、树正瀑布那样的名声，瀑布从凹凸不平的山坡上泻下，形成数十重泉流，亦备极生动，慰情聊胜于无。
这天的午餐安排在陵江乡的羌活沟，这是一处深山老林，有公路可通。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视线开阔，道旁茂树成荫，道路从中穿行，所见风光爽极。不时会看到一些废弃村落，在丛林里吃草的牛犊和小马。司机说，这里的牲口都是敞放，自由自在，无人看管。因为政策很好，老林里的居民已迁到山外，过上便利的生活，这里就成了寂静的山林。车子开到山脚的一处草坪，周围已停着若干小车。草坪边上一字儿搭设临时的帐篷，桌上摆满瓜果、土豆、荞麦饼和餐具。草坪中央有两个烧烤架，吱吱嘎嘎地转动着，正烤全羊呢。空气中弥漫着羊肉的香味。有人唱起动人的歌曲，歌声在林间回荡。客人们坐到桌边，品尝新鲜的车厘子，一边随兴交谈。工作人员提来大桶羊杂炖萝卜汤，专人司瓢，用一次性纸质汤碗逐个为客人添汤。汤碗上桌，撒一把葱姜香菜。就着汤进美食。用四川话说，那真是不摆了。
8日从九寨沟县返回成都。夜里下过一场暴雨，清早又是晴天。大巴车过了上寺寨，海拔逐渐升高。便看到两边的树林，缀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花，细看是雪。车往前开，积雪越来越多，不光树上有，地上也有。司机说，这一带昨夜下了暴雪。车上的人望着窗外的雪景，无不惊喜莫名，都想停下来拍照。司机说，前面还有好的呢。果然，道旁树上的积雪越来越多，全都像塔柏似的，分不出谁是谁。峰回路转，有时看见远处的雪山，近在眼前。大巴车一直上到弓杠岭，才停下来。原来这是山脊，道路比较宽阔，不妨碍交通。司机也不限时间，让大家尽情赏雪，合影，到树后方便。美女们下了车，又上车，换上鲜艳的服装，选一块雪地，团起雪球扔向镜头，回到了儿时的样子，个个不怕冷。其实也不冷。季节毕竟在那儿，树上的积雪一见阳光，已在滴水，却没有冬季化雪的冷。从上寺寨到弓杠岭，约有40公里路程，好一派北国风光。大巴车再行，到达松潘县岷江源头，仍是大灰泥漫了三千界，完全认不出来时的样子。是人都说，这样不期而遇而又酣畅淋漓的赏雪，从来不曾有过。
于是想起《梦幻四季九寨沟》那个书名，说的是一码事。我说的则是另一码事。在短短三天中，我们梦幻般地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景色。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全都有了。曲终奏雅，还遇上了六月雪。古人说六月雪是冤，而我们的感觉呢，是一点儿也不冤。（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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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九寨沟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