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寨 哀 思
■谷运龙
恰好是在九寨沟的诺日朗瀑布前,我正被震后修复的神工叹服时,惊悉了金庸先生去世的噩耗,适才激越昂扬的水之交响猝然间飞雪漫天,哀声深谷。
2004年9月,正值九寨的仲秋时节,金庸先生来九寨,我十分幸运的与他度过了快乐的三天,给我留下了终身难以忘却的印象。
记得是在几个月前,时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作家前辈刘绍棠先生到九寨沟参加一个活动,我有幸陪同,他对我说,过些日子金庸先生要来九寨,他不想惊动官方,你陪陪他。我喜不自胜的欣然接受。
当我和著名导演张纪中先生在九黄机场接到他以后,我反倒忐忑起来。我将这一喜讯告之于妻,她说你连金庸的半部小说都没看过,你咋个去陪他?我被这个问题困绕了整整一夜。
次日晨,早餐后,我们从九寨天堂出发去九寨沟,我挨他而座,显得有些局促和拘谨。先生倒随和的与我拉话。问我的工作,族别等情况,当我告诉他我的族别时,他遂向我了解羌族的历史,风情,习俗等,俨然一个学生的样子,谦逊到让人为之倾倒。就这样,困扰我的问题让他轻轻拂去,气氛随之宽舒而活泼。
由于他的名气实在太大,尽管说不惊扰地方政府,但地方政府也不敢不重视,并做了较为详细的安保方案。因为他已八十高龄,管理局也不得不考虑他的游览路径。生怕发生什么不测。尽管做了一些保密工作,但如他之人是难以保密也保不了密的。在珍珠滩景点,因栈道和道路的问题,我们将车停在公路边,想让先生远观珍珠滩,听听珍珠滩瀑布的轰然声吼。哪知,车刚停下,游客便蜂拥而至,有敲着窗户,恳请先生下车与之合影留念,有递上本子,书卷让大侠为其签名为纪的,还有的干脆哀求说:大侠,我们都是读着你的书长大的,你就让我们好好的看你一眼,了却我们几十年的一个夙愿吧。先生被眼前的一幕幕感动着,他隔着玻璃不断的向游人挥手,眼里蓄满了亲切的泪水,薄薄的嘴唇噏动着。那时的我,真有万千感慨,一个文化人的无穷魅力辉耀着九寨沟的山水,让其更加的美不胜收。
车发动了,人们不为所动,喇叭声一声比一声急切,人们依然不为所动。车子缓缓向前,人们簇拥在车的四周,如一群群吸附在车上的蚂蝗。谁能想象,在偏远的九寨沟,先生有那么多的粉丝,大侠有那么多日夜想念的亲人。
在诺日朗午餐时,先生游兴正盛,他完全被九寨沟的绝世无双之美所陶醉,八十岁的他在九寨沟的盛情下欣然举起了酒杯,品味着咂酒的奇异之美。这时,半天找不到机会说话的与我一道陪同的九寨沟管理局副局长,活跃起来,本不胜酒力的她却倒了满杯的咂酒,毕恭毕敬又诚惶诚恐的站到大侠身旁,套近乎的说:“大侠,我是你的铁杆粉丝,今天,哪怕醉死在这里,我都必须敬你这杯酒。”然后就将韦小宝,令狐冲等先生妙笔下的鲜活人物一个个的唤出来,与她站成一排给先生敬酒。先生站起来,用柔和如玉的目光看着她,她就更不得了的将一些细节背给先生听,先生不停的点头。她双手捧着大大的酒杯,举过头以后再徐徐的轻下到唇边,咕咚咕咚的一气喝下,双寻将杯往先生面前礼仪的一照,很是激动,双颊有红潮泛起,大侠为之高兴,也一饮而尽。于是,满屋都是神雕侠侣,到处都是情珍义馐,我们被网罗其中,难以自已。
先生的脸也有些红了,不知他是否也有些微的醉意?
下午四时许,我们出得沟去,在沟口的茶肆处安排了茶休,想让先生歇息稍许,先生却无甚倦怠,一边品茗,一边对九寨沟的美赞不绝口。管理局的同志看他游兴未消,恰到好处的铺好宣纸,研磨香墨,请先生为九寨沟题诗,先生并不推让,立于桌旁,稍作沉思,便提笔挥毫。只见他运笔娴熟,落毫生韵,一气呵成。
长江源头九寨沟,水如翡翠波如绸。想象渝州三峡下,明珠猛虎入海流。
大家看后,叹为观止,掌声四起。先生似有不满的摇摇头,再仔细的推敲一下,轻轻的放下笔。几个贪心的人还不放下,又让先生题名,先生不知题什么名,有人便说犀牛海和老虎海下边有一处天鹅湖还没立上标牌,请先生为其题名,先生乐意为之。待工作人员重新将纸铺就,先生气定神闲,拿捏乾坤,使出全身力气,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极其认真的楷书出天鹅湖三个大字,湖水清碧,仙鹅翩跹。
脱宴后,大家仍然不放过他,好些人捧着他的书排队等侯在那里让他签名,更多的人从沟口专门赶到九寨天堂,只为近距离的看他一眼。他几乎一个不漏的为那些人签上他不朽的大名,让他们满意而去。他用他的微笑和略带几分歉意的挥手,将他的形象刻骨铭心的定格在人们的心间。我们抢抓机遇,不放过的折腾他。先生并不厌腻,全心全意的满足我们的所有要求。
我们来到九寨天堂的会客厅,为先生又铺上纸,磨好墨,请先生为我们每一个人题词。我不知道那晚先生写了多少幅,只记得他先给九寨天堂的老总邓鸿题了大展鸿图四个字,尽管意韵深广,邓鸿似有不甘。先生为我题字时,我感佩的站在先生对面为其牵纸,他将细柔的目光望向我,少顷,便饱墨而书,一挥而就,八个大字,字字珠玑,字字情深,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诧异目光投向我,歆羡不已。八个字为:以谷运龙,以农兴国。我当时望这八个字也惊诧不已,我何以承受得了先生的这等厚望呀!正当我要请教先生以农兴国时,先生伸出了他绵软而又力道千均的手,我双手将其捧往,还未等我说出感激的话,先生却先我而言了,谢谢你今天给我讲了那么多羌族的知识。这句话让我恨不能地上有条缝让我钻进去。然而,先生真诚的目光让我相信他追求的不懈。
翌日,先生又去了神仙池,他的《神雕侠侣》的电影在那里开机。
临走时,先生让查太太将他香港的电话和地址留给我,让我去香港作客。查太太风趣的说:打电话时你不要说你是什么,只说你是九寨沟的。
离开九寨沟以后,先生又去了四川的峨眉山、青城山、都江堰等地,当记者问先生此行四川,哪里最好时,他不假思索地答道,还是九寨沟好。
一别十四载,我从未给先生打过一次电话,更不用说去他家作客了。总以为如我之人是不足以与他通话的,因相距较远,先生的信息知之甚少,只有一次看见先生在剑桥大学读博士后,再次惊诧。惊诧先生终身对学问的孜孜不倦,也惊诧先生学无止境的求学风范。
每每与人谈及陪同先生的九寨之旅,难免有些自豪和幸福,每每想起先生送我的八个字,又难免有些自愧和自责。今天,我掬起九寨沟的水为先生送行,但愿先生魂来九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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