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健美的陕北汉子” 读王彦春《观潮听涛乾坤湾》
裴积荣
一
读优美的散文，大都有风光旖旎的风景描写；大都有柔弱扶风、秋波闪动的女性描写；大都有五光十色的鲜花描写。写水是波光潋滟美如画，写树是万木葱茏百鸟鸣。但是，读王彦春先生的《观潮听涛乾坤湾》却不。书中美文一篇篇，就像光华健美的陕北小伙子，笑哈哈地迎面扑来，未及详叙，那气质、那魄力就让你兴奋，让你激越，让你感慨万千。你想拥抱他，你有许多火辣辣的心里话要对他说。
二
王彦春上过“三秦名人”榜，其事迹入选《陕西文化名人典籍》等等，已出书数卷。为名人名作写文章，我很发怵。万一思路不对头，写得不准确，岂不贻笑大方。但若不写，朋友的业绩又让我感动，情大于理，我就动笔了。
为《观潮听涛乾坤湾》作文，已有诸多名家捷足先登了。高鸿先生有《品格自超梅以上，真情只在山水间》；新化石先生有《隐形的亮点》。大手笔们都是从大处着眼，大处落笔。他们解析的是《黄河是心灵的轨迹》《摇醒你酣睡的生活》等作品，笔穿金石。
我该怎么写呢？所谓“麻雀嘴小啄芝麻”，我避开名家之所长，围绕该作品集收录的文章选材之优、结构之巧、文笔之美写一写王彦春先生的运笔之道。
三
我于上世纪50年代就开始写纪实文学。对于纪实文学，我首先着眼于模范、尖端。一个人、一个村庄、一个生产队、一个党支部，只有冒了尖，成为这一方的模范、典型，得到过上级的表扬奖励，我才写。但是王彦春却另辟蹊径。
延川县桑洼村民俗秧歌队，2006年正月十二日在延安演出后，引起了王彦春的重视。这就有了一篇标新立异的纪实散文—《桑洼秧歌小记》。
桑洼村是延川县延水关镇一个并不富裕的小村子，旧社会多有逃荒讨饭者落脚于此，且经常有土匪抢劫。本村一个妇女喂一口猪，重约三四百斤，四五个土匪从猪圈里把猪抬不出来。妇女独自一人就能把猪抱出圈外，把土匪吓跑了。这就是桑洼村的人。
再看桑洼村人的衣服。俗话说“红黄蓝，狗都嫌”。而进延安城的桑洼村秧歌队，不是穿着大红、深蓝，就是缠一身金黄。今天的城里人，看见这副打扮，会觉得土气、寒酸，而且有点滑稽。但是一场开台锣鼓后，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却来了精神，步伐轻盈，你很难看出他们都已经年逾古稀。他们不仅能歌能舞，而且现编现唱。引得衣着时髦的城里人掌声不绝。
桑洼村秧歌是黄河文化的一个缩影。能够把它们挖掘呈现于城市，是这一方文化人眼力、勇气、毅力的表现。越是古老的，越有现代性；越是传统的，越有民族性。这就是王彦春的艺术眼力，这就是王彦春成功的秘诀所在。
四
为文的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面前都会有一堵无形的墙拦着去路。刘阳河，延安文坛宿将，他曾有诗曰：“生活宽松凭儿女，事业荒废叹江郞。几多心思难下笔，面前空对一堵墙。”刘阳河尚有越墙之苦，为文者谁又能轻松呢？
写纪实文学的第一道墙是采访，它反映着一个执笔者的才力、智力、毅力以及活动能力。
我曾游过千岛湖，也几次想动笔，但终难成文。为什么？许多素材到不了手。一个旅游观光者，谁为你提供那么多详细、具体的材料呢？这就是墙。一篇美文，全篇空话，全篇美丽的形容词，如何能忽悠得了读者？
我不嫌琐碎，列举一些王彦春在《忆游千岛湖》中运用过的具体材料。请设想一下，你若是一个旅游观光者，这些材料你如何弄到手？后来我才知道，王彦春有个爱好，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笔不离手、随时记录的习惯。
“海南人海瑞，曾任淳安县知县。”1958年，淳安人民在风景迷人的千岛湖畔龙山建立了‘海公祠’。”
“正因为有淳安人民的辛勤劳作，才有了‘船在镜中游，人在画中行’的美丽风景。郭沫若先生才用‘西子三千个，群山已失高；峰峦成岛屿，平地卷波涛’的诗句赞美它。”
我为王彦春先生的采访能力拍手叫绝！
五
弄文的人，写人首要的是抓人物特点。我们看《红楼梦》，当看到“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时，不用点名道姓，就知道是王熙凤来了。写物，也要抓特点。写集义镇该抓什么呢？自然要抓这儿的“奇山奇水、奇人奇景、奇事奇物”了。王彦春驰骋文坛多年，他深谙此道。写《石榔松》，他就先抓了流传于民间的一句古民谣：“石榔松，石榔松，三间房子一口钟”。
这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物事呢？作者有介绍：“石榔松便矗立在河道的正中央，其宽约3米，长约5米，高约2米。巨石顶部裂开一条缝隙，长着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树冠将整个巨石覆盖。巨石中央方方正正盖着三间斗大而精巧的房子，俯首细观，有门有窗，房檐下吊着一个古老而纯真的黄铜钟……据考证，它的存在足有三四百年的历史……”
不用赘述，有了这一段介绍，读者就对石榔松产生了好奇。我未去过石榔松，仅读了王彦春的文字介绍，就激动不已。
六
中学教师，给学生讲课文，首先讲时代背景。我们写文章，也首先要注意时代背景。一滴水见太阳，此谓之小中见大。
王彦春的《老虎沟散记》，短短两千多字反映了老虎沟村的三个时代背景。但这些要说的话，并不像货架上出售的商品，标明这是时代背景，这是内容提要，这是主题思想等等。他要讲的东西，在字里行间自然流露。正如我们吃水蜜桃，读者需要的营养，在甜甜的美味中自然被吸收了。
“老虎沟，位于延安城南四十公里处，因栖虎而得名。原始森林茂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把本不宽阔的沟壑笼罩，路畔杂草丛生。因常年不见太阳，整个沟底潮湿而阴森，寒气逼人。漫山遍野的原始树木，凭借阴风而起的林海涛声，似千军万马在狂奔呼啸……”这是对老虎沟过去自然景致的描写。但这段描写，已经把这儿的历史背景告诉你了。
六十年代，群情激奋的人们战天斗地，敢叫高山低头，河水让路。成千上万的山民日夜奋战，以惊人的速度，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建成了百万立方米的大水坝。但水坝建成了，并没有给山民带来幸福。
王彦春并没有作历史背景的说教，而是用历史事实告诫我们：必须用科学发展观统领农村建设。
七
我老了。年轻时读文章和写文章是享受，而今头晕目眩，读书弄文都成了受罪。王彦春的大作，我读得很少，理解也很浅薄。留在纸上的这些文字，定有许多谬误，请读者见谅。我与王彦春交往不多，但对其人其文崇敬有加。文末填《长相思》一首，记其情：
乾坤湾，
出好汉，
农民儿子闯文坛。
铁笔点江山。登金榜，出文卷，跃马驰骋战高原。延安一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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