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针起线“补疤疤”
□张季平
衣裤破了、鞋子破了,为其打补丁,四川俗语叫“补疤疤”。
要说我“补疤疤”的姿态,用飞针引线要不得,太不恰当。“飞针引线”,多优雅多柔美的动作呀。我拿针缝补的模样就是一个“笨”再加一个“拙”。
几十年来,我记得自己从未毫不吝惜地丢过一次自己穿过的衣物(送人衣物倒是例外)。我对旧衣物有感情,穿在身上又觉得舒服,且不含新衣服上的这样甲那样醛。所以衣物破了,就“补疤疤”,舍不得丢弃,这已经成了习惯。
说来话长。一个星期六,我往返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在仁和桥头买了两只鸡。我上穿背心,下着短裤,当杀鸡脱毛的时候,起身、蹲下,“嘶——”的一声,知道裤裆撕破了。当时,全身冒汗,手又不清洁,无从理会。继续,起身、蹲下、起身、蹲下,于是乎,又闻“嘶——”的一声,再“嘶——”的一声……
裤裆撕破了,家人都主张“甩了”,不要补了……让我又想起从前的事。
我的亡妻羞羞当年第一次被介绍人引上门来的那天,是个阳光和煦的上午,我正坐在门边给一只破胶鞋“补疤疤”。那时候,家什坏了修修,鞋子破了补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而,在来人眼中,毫无异色。我也一直没问过羞羞,第一眼相亲,我在为胶鞋“补疤疤”,你是什么感觉、什么印象?
我知道,羞羞那天上午要来相亲,什么时候到说不准。那时候,无座机,更无手机。做其他事不合适,才倚门补鞋等候。从礼仪上说,是对不起羞羞。我应该整装修饰一翻,以示尊重。但从另一方面说,以朴实真面目相视,才是最真诚的吧?!
我们蔬菜队泥土很板结,下了雨,泥土如胶。旱了天,土块棱脚。这时候,穿胶鞋才好。我不习惯穿塑料鞋,穿在脚上不透气,下了水,打滑不说,还“叽里咕噜”的响。
县城邮电局营业室隔壁是供销社卖农产品的商店。有天中午,我看见里面人头攒动,嚷嚷叫叫,原来是在卖旧胶鞋。多少钱一双记不得了,只记得一人最多只能买两双。我挤拢柜台,不容挑选,也买了两双。鞋倒是洗得干干净净,只是有双太长了,另外一双后跟破了。回到家,我拿起针线,坐在小板凳上,把破了的后跟补好了。我下地干活,总是穿上它。太长的那双,多几天,习惯了,也不嫌它长了。这两双旧胶鞋,陪伴我许多年呢。
再说一件与补鞋无关、与脚有关的事。
那几年,我种的莴笋、花菜、牛皮菜等等,都很丰产。有年春天,我用一担一百三十多斤重又白嫩又厚实的牛皮菜,换到一双薄似纸细像绸的袜子——晴纶袜——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名字。
那天,我刚卖了一担牛皮菜,路过中东街,看见百货公司铺面前摆摊在卖袜子,说是最新产品。我不问青红皂白,买了灰色夹着蓝色线条的一双,可价钱昂贵,与我卖一担牛皮菜的钱相差无几。
当时,我不知道这袜子有什么特点,只感到薄,好洗,穿着舒服。穿了两三个月都没烂,只是有些小小的疙瘩凸显在表面上。终归因为喜爱,怕它烂,请羞羞“飞针走线”,上了一双白布底子。这双白布袜底,针脚细致,有素雅的花纹图案。这双袜子,我穿到了米易文工团,一直保存着。
米易文工团有块三合土(白石灰、砂子、小碎石)打成的院坝子,那颜色和硬度同现在的水泥坝相似。还有一个水磨石的洗衣台,又宽又长。水池水槽,都是水磨石的,很精致。加上米易阳光明媚,我每逢星期天洗一次被单用品。那时候的被单不是套被式,而是有被面的,这就得用针线啦。
我先把被单展开,挂在两根平行的铁丝上,再铺挂上棉絮。我这边缝了缝那边,那边缝了缝两头……缝好后,被子很伸展,闻一闻,有阳光的温暖和气息……
怎么样,很有生活的情致吧!
女儿十二岁那年,要离开家去天津,由她哥哥送她进艺术学校。临行前的晚间,我久久地凝视着亡妻羞羞的照片,忽然意识到应该为女儿准备一份简单而特殊又亲切的礼物,以陪伴她只身离家的艺校生活。我急切地翻找出羞羞生前的“女红”物什,挑选出针、线、子母扣、顶针等小件,专备了一个针线包……五年后,女儿毕业归来,带回了琴、笛、唢呐、曲谱和专业书籍,更有那包小了瘪了旧了许多的针线包。
我高兴异常,热泪涌动,心语轻轻:羞羞啊羞羞,你该放心了,女儿成器了!
伴随生活水平的提高,自然,我也没再为衣物鞋具“补疤疤”了。但我始终认为,飞针引线和心灵手巧是姊妹俩,勤俭节约和传统美德一脉相成。身边有针线包,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许多方便;常使用针线包,能让我们编织更多彩的生活!
新闻推荐
本报讯(黄琴记者李杰)5月8日,米易县中医医院与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针灸学校举行了院校合作签约暨揭牌仪式,进一步做强...
米易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米易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