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水老君滩(二)

华西都市报 2020-06-11 02:07 大字

老君滩位于会东县鹿鹤、普咩与云南禄劝县炭山乡之间,是万里长江第一险滩,人称“世界滩王”。当地人说,过去“滩王”的吼声远在十里之外就可听见。待我们走近,果然名不虚传,如雷的轰隆声淹没人语,声音连绵不绝,犹如千军万马正奔腾在前。 摄影黄剑

硕大的滑坡体迎面扑来,满眼眶满脑袋里堆积着砾石。

□何万敏 文/图

杨和海在家排行老五,上有一个姐三个哥,下面还有一个弟一个妹。“父母的主要农活是种玉米、红苕、甘蔗、花生,吃是没有问题,但村里缺水种不了水稻,所以小时候最盼望过年了,过年才吃大米。真正的出路还是读书,初中读凉山8所农业中学之一的会东县大崇农中,高中去了会东中学,以后委培在川大学习应用电子技术。”杨和海现在把年迈的父母接到县城住,自己则在新街区红岩乡当了4年副乡长,随后调淌塘任主任、书记。

老君滩名气太大,杨和海有想法,2010年曾去工商局注册“老君滩”,结果该名早被湖北人抢注。他又想,“下一步能否把新田、岩坝合并成老君滩乡,乡政府设在新田。”

夜宿野牛坪

那时我还根本没有看见梦寐以求的老君滩,连金沙江的侧影也没望见。亲眼目睹到老君滩暴烈脾性是后面两天的事,假如早知道,我定会劝人打消开发的念头,中国可旅游的地方多的是,老君滩一带肯定不富庶,风光也非旖旎,还不通公路,有啥资源优势产生价值?

说话间,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幸而它来得疾也去得快。雨中,赵学宽早已备车等候在鹿鹤,黄剑和贺盛换乘其车,张俊红独自原路返回淌塘,以备另日到普咩再接我们。

两辆越野车缓慢移动于狭窄的毛路,不可会车更无法调头,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踽踽而行,终于走到路尽头,车辆小心地在缓坡处调转回程的方向。黄草坪村长肖宗兵和他邀约的蔬菜种植大户杨光平,迎来与乡干部交谈。

哪知现实处境比原先的计划要困难许多。江水实在湍急,肖当面问过船工,对方直摇头不敢把舵,倘若停靠不去小野牛坪,几十米开外的老君滩就是血盆大口,人仰船翻,必死无疑。毫无把握,也不值得冒险。大家一听这阵仗,心都收紧几分。杨和海像个镇定的指挥官,临时部署改变线路,放弃走黄草坪渡船,沿山谷走一条小路直奔野牛坪,估计天色向晚也不要再往前赶,就投宿野牛坪。

终于见到金沙江了!当时,我们站立的位置是在峡谷的小山头,俯瞰金沙江深陷于两侧高山的挟持间,浑黄的江水如飘带舞出迷人的曲线。它仿佛从天边而来,从远处的山间成“S”形来到我们所处的山谷底,又往下游甩头而去;对面属于云南省的山体向我们正前方伸过来很大一块,特别是山体冲积扇形成的台地,大有截断江河的气势。

夜宿野牛坪潘友明家,他和黄草坪村村长肖宗兵讲的故事,使我夜不能寐。

“世界滩王”的吼声

第二天清晨,老君洞村会计周加权作向导,刘茂文、黄剑、贺盛和我,只用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老君滩前。

老君滩位于会东县鹿鹤、普咩与云南禄劝县炭山乡之间,是万里长江第一险滩,人称“世界滩王”。当地人说,过去“滩王”的吼声远在十里之外就可听见。待我们走近,果然名不虚传,如雷的轰隆声淹没人语,声音连绵不绝,犹如千军万马正奔腾在前。

惟见,大浪起处,上端江面,从黄草坪村边流淌下来的江水,虽然水流加急并看得见多了漂移的漩涡,仍稍显平缓而温顺。却是在一刹那,江水急剧跌落,流速剧增,遇乱石阻挡,水流猛然翻滚腾挪,浪涛卷涌,水花飞溅,汹涌澎湃。巨大的轰鸣亦由此发出,震耳欲聋,惊心动魄。站在岸边,整个人的背景充满惊涛骇浪,浊黄色千变万化,迷乱了双眼;我坐在一块岩石上,凝望着咆哮不羁的老君滩,竟生出不由自主向右方快速移动的恍惚。仰望两侧高山,凌空绝壁,刀劈斧砍一般险峻巍峨。

书载,老君滩的形成不足百年,是因地震、山体滑崩,大量泥石推入江中堆积,逐渐淤高河床而形成。老君滩全长4.63公里,可见7个梯级险滩,总落差41.3米,平均坡降9.4‰,最大流速达9.7米/秒,属常年出现的特等险滩。遇此难以逾越的障碍,阻挡了攀枝花市以下金沙江航道的通行,也才有斗士激流勇进的英雄气概。

体验了老君滩桀骜不驯的气势,领会了金沙江一泻千里的畅快。我们依然在金沙江左岸四川会东县一侧,向普咩方向而去。

在平均海拔超过3000多米的金沙江峡谷老君滩段,单调的景色一直充满我们的视线,耸峙的山峰将天空的线条撕碎,艳阳高照,天空中大部分时间漂浮着灰白色云朵,投下无数阴影,光线反差十分强烈,使得山体的颜色深浅不一。这些间杂着草绿色、黄褐色的山体,因干燥的谷风和飞动的泥石,生命在此变得岌岌可危,像是一片禁地。

上山容易下山难

以老君滩头为新起点,我们掉头向山坡上爬去,因为太过陡峭,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行着。很快,众人都气喘吁吁,怦怦的心跳催促着迟滞的脚步。“不急,路在上头,到那儿就好走了。”周加权帮我挎着沉重的摄影包,话语从身后传来,头也不回自顾在前领路,但我们脚下其实根本无路可走——细碎的砂石,间或有荒草,只是顺着一个陡坡吃力向上窜动。稀疏的野草,试图去遮掩荒凉得令人心悸的山体,差不多是从那时起,它成为那天大多数时间中七八个小时或更长时间所能看见的景观。刘茂文略为体胖,行走起来汗如雨滴,帮我背着脚架,他说离老君滩那么近,如果不是陪我们,可能还不会走来,黄剑、贺盛也是头次来。县城人多半不解,天高地远的老君滩,有啥看头?我承认是自己想来看看,冲着金沙江“滩王”的名号,就该一睹精彩,哪曾料到一路埋伏凶险。

“哎呀!走错路了!”周加权这句话如一颗滚石给我们后面的4人猛烈一击,他跨步站稳,右手叉在腰间,用疲惫的姿势告诉我们。登山40分钟,原先熟悉的山路迟迟寻找不着,他见情势不妙,遂掏出手机问路,方知山体滑坡早已摧毁了山道,现在只得重新下山,走江边另一条小道。大致有两年未走,可残酷的现实将以往的经验化为泡影,“上头的路要比下边那条好走。”这意味着,更大的困难还在前方虎视眈眈,听罢此话,我率先垂头丧气。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这上山已经很不容易。下山几乎就只有坐着砂石往山坡下梭这一招管用,需注意的是,不到万不得已别伸手去当刹车杆用,那样容易磨破手掌并造成翻滚;还需要注意适度调整方向,尽量绕开陡峭的岩石避免摔伤。雄伟的金沙江河谷,默默给予了我勇气,并护佑我等安全降至谷底。

苍茫的荒野同样发出更严峻的挑战。事实上,老君滩既然有七道滩,意味着其左岸或右岸正有小峡谷造成泥石流日积月累冲刷下巨石于江中所致。当天一路七八个小时,我们经过了七八处大型山体滑坡,也即是每小时都遭遇着体力与意志的双重折磨,直走得人人唉声叹气,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临行前渴望欣赏到“原始风景”心花怒放的冲动,此刻被峡谷的高大傲岸与江水的奔流不息,消解得偃旗息鼓。疲惫地拖着尚能支撑的双脚,行走在山川江河间。

沿途仅有一个村庄

硕大的滑坡体迎面扑来,满眼眶满脑袋里堆积着砾石。我只想怎样才能尽快翻越而过。山脚下依然是湍急的江水伴随,我向下瞪了一眼,约有百米高,滑坡体笔直伸入水中,倘若稍不谨慎失足滑跌,人当会直落江中,没有滩涂没有岸,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无可捞。要命的是我不会游泳,即使游泳健将不幸坠江,本能使然可能挣扎几下,也必死无疑。

抬头向上望,高过千米的大山压顶,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惊悚,即使乒乓球大小的飞石,都能置人于死地,还得警惕地监视随时可能出现的松动。死亡的恐惧袭来,我悄悄做最坏的打算。保护自己的意识也从来没有如此被高高地悬在心里。没有路,小心踩在往下滑动的沙砾上,本想轻如矫健,脚却灌注了铅般沉重;一犹豫,前脚滑得更凶,双手十指抓向陡坡,以减轻脚力,多数时候摩挲着缓慢移步。像一只弱小的巴壁虎,匍匐着在悬崖峭壁上。好几段4人都分开行进,既可看清前人的步伐探寻踏实的落脚点,也可避免万一失足不再连带他人造成更大伤亡。看得见的危险无处不在,步步惊心不敢去触碰随时可能的塌方。有好几次,我已经挪动不了步伐,刘茂文跨步在我前要伸手接我,两手够不着,他探出一只脚蹬了几下,掏出一脚坑,踩踏在上示意让我的脚踏靠在他的脚上——我的好兄弟!如此举动好比救命之恩。我几乎绝望了!求生的欲望迫使自己不断呼出长气,镇定神情,还是不忍踏过兄弟肌肤,摸索着缓慢淌过。可以说,行走在这般羊肠小道上,简直就是对人耐力的极大考验,路途再累,由不得停下过久歇息,否则一坐下去就再不想站起来。无论路途充满多少险象环生,也容不得选择后退之路,每一退步和向前迈步一样艰难,天注定还是往前走。

比我悲催的还有黄剑,因有恐高症,他一直在最后吃力追赶,及至最后那道泥石流,怎么做思想工作鼓动他和我们一起走完,他始终摇头不肯,宁肯顺山脊绕道也再不去冒险,这一走,他比我们多走近一个小时。

沿途仅有一个村庄,是老君洞村三社,中午在社长周加春家吃中午饭。听说我是州府来的记者,非得要我帮助反映当地缺水的窘迫。“老君洞村普遍缺水,主要是上面的企业用大水管把水截流走了。几百亩土地没有办法才种包谷,农民是靠天吃饭呀。”

新闻推荐

巧转型,新模式激发新活力

长春小伙疫情期间直播卖车,最多一天成交5台(资料图)隔离在家,“云端”互动,“宅经济”照样让咱挣得盆满钵满;不出村口,争当“网...

会东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会东县这个家。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