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洲上十五载 守得江清见豚欢
张八斤撑船在夹江巡查江豚的生活状态。
张八斤挥手之间抛洒出饵料。
江豚在水中争食嬉戏。
■ 方盼亮/文 周峰 詹俊/图
3月4日，初春拂晓，鹊江两岸寂静一片。住在大通镇和悦洲上的张八斤如往常一样，迎着洲上人家零星的灯火向着铜陵淡水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走去。十五年来，为了饲养江豚，他的脚步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江心洲。
记录天气，给饵料鱼清洗、消毒、称重……张八斤麻利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天才微亮。当他带着大半桶精挑细选的饵料鱼快步来到喂食台时，几头江豚雀跃而至。“这头叫小雌，已经二十多岁了，七八年前掉光了牙齿，没有自主捕食能力，几乎每次都是第一个到。那头最小的是2018年5月份出生的，也快3周岁了。”张八斤指着水中争食的江豚介绍说。在外人看来，水中的这些江豚除了体型略有不同外，其他几乎没有区别，但张八斤却能从皮肤颜色的深浅、身体上的斑点痕迹等细微差别将它们分辨得清清楚楚，对它们的性情更是了如指掌。
长江江豚目前种群数量仅有一千多头，分布于长江中下游干流及与之相连的洞庭湖、鄱阳湖地区，被称为“水中大熊猫”，它们的种群状况是长江水生态系统健康状况最客观和最敏感的“显示器”。张八斤从小在和悦洲长大，年轻时长期在江面从事航运工作，不仅常常看到成群结队在江面捕食嬉戏的江豚，还看到过白鱀豚。渐渐地，他发现长江的水变浑了，白鱀豚也失去了踪迹，就连看到江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白鱀豚功能性灭绝，成为第一个受人类活动影响而走向灭亡的鲸类动物。”2007年，当这样一条消息传来时，张八斤十分震惊。此时，他刚受聘成为铜陵淡水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江豚饲养员不久。难过，愤怒，愧疚……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猛地涌上心头。“决不能让江豚重蹈覆辙！”张八斤暗下决定。此后，他便一心扑在江豚守护工作上，喂养一天四次，一丝不苟；沿夹江巡逻，不分昼夜。他的脚步几乎没有离开过和悦洲，对岸城镇的热闹喧哗从此与他无关。
守护江豚的生活是单调的，但张八斤却知道自己从事的这项工作意义重大，而且他并不孤单。
2018年，铜陵淡水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实行全面禁捕，保护区内所有渔民全面退捕转产。这些退捕转产的渔民中，很多是从小和张八斤一起在江边长大的亲友。“他们大半辈子都漂在江上，现在回到岸上重新开始生活，肯定有人会不适应。”张八斤说，自己很佩服这些渔民，因为他们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长江、守护江豚，而且付出的更多。
2021年1月1日，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十年禁渔”全面启动。“国家这些年真的是花大力气在保护江豚、保护长江，特别是今年，对江豚的保护政策特别多。”张八斤告诉记者，自从当了江豚饲养员后，就千方百计地收集一切和江豚有关的信息。除了“十年禁渔”，长江江豚今年2月从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升为国家一级，《中华人民共和国长江保护法》从3月1日正式实施等信息他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在各项利好政策的推动下，如今生活在铜陵淡水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的江豚状态良好，且已经形成稳定的繁殖种群。同时，在保护区58公里的长江水域，还常年生活着约40头野生江豚。
“以前喂食一次要喂二三十斤，现在只要十来斤。”当看到桶里还有几条饵料鱼没投喂出去，江豚就都已饱食而去时，张八斤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现在长江水质变好了，鱼类丰富起来，它们靠自己捕食基本上就能吃饱了，不需要喂太多。”
听说现在长江上又能经常看到野生江豚，59岁的张八斤看着眼前渐渐游向远方的江豚，也有了自己的期待。“将来长江生态环境一定能恢复得更好，到时候就不用担心江豚会捕不到鱼或受到人类的伤害，这些保护区内的江豚也不需要专门的保护，可以跟那些野生江豚一起在长江里遨游了。”张八斤说，到那时保护区或许不再需要江豚饲养员了，他可以跟着江豚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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