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赏花凤凰山

西安日报 2021-05-24 03:14 大字

□孙亚玲

凤凰山位于长安杨庄的凤翔沟,如今正是山花烂漫时。

上周末,风和日丽,一帮朋友相约去凤凰山品茗赏花。一路上,草木茂盛,野花遍野。点缀农舍前后的蒲公英,乳白色的花伞,随风一吹便四野飘落,连同人的身心也有了几分荡漾。远远看着杨庄湖边的杨柳树,树叶绿得有如从天倾泻而下的绿漆,鲜艳而曼妙。柳树叶子从树梢倒垂而下,直抵脚地,犹如美人儿披着秀发面山而立,惹得我不由得近前去看、去摸。柳叶似打了一层蜡样光亮,而叶片皮下的脉络像是楚楚流动着的绿色汁液。

午后的一池湖水,清澈见底,像一幅抽象画,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就有不同的感受;有品不尽的妙词佳句,让人回味无穷。湖面因了水蒸气的氤氲,朦朦胧胧的烟雾晕了整个湖畔。绿水从远处山壑间随风荡来,便见光滑的水面骤然间有了波纹,像放射了电波一样,一个圆圈套着一个圆圈,一个弧线连着一个弧线,密密的,细细的,一直飘到湖心,荡到彼岸,扑在湖边后又折身往回游去。来来回回地跳跃着,嬉戏着。

听初玄先生说,凤凰山一年四季景色宜人,各有不同。如今时值初夏,各色野花渐次开放。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灿烂斑点。其中,最耀眼、最繁密的,还是紫色的野豌豆花。它紫而不艳,端庄如美妇;淡而不素,朴拙如少女。成片成片地铺在眼前,美了整个凤凰山林。这里犹如一个硕大的植物公园,但又比公园人工修饰的草木来得自然,来得从容。脚下到处都是紫色的野豌豆花藤,弥漫了道路,占据了田野。偎依着怒放的繁华,人颜儿立刻损色许多,往日自诩美女帅哥的我们,都不再言语,都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向未能前来欣赏的伙伴发着视频,炫耀自己此时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美好心情。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这里的“薇”指的是野豌豆。它的嫩茎和新鲜叶子可食用,在困难年月曾是人们餐桌上的救命食物。苏东坡先生犹喜食之,在他的笔下,野豌豆算是一种珍贵的美味。当年被贬黄州,精神和肉体备受双重折磨,他便托好友从四川捎来野豌豆籽种于居舍旁,以飨肠胃,缓解思乡之情。

突然回想起,小时候我家养了十多头奶牛。每逢周末暑假期间,我和三个哥哥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草。不管是风和日丽的春天,还是阴雨连绵的秋天,甚或是雷阵雨频繁的夏天,在峒峪村周围的沟沟峁峁间,我们兄弟姊妹几个的身影从未缺席过。记得有一次,我和二哥每人担着两个竹笼,一大早就去峒峪河的十亩坪村给牛割草。那里山太陡、路太窄,平常是没有人进去的。当然,野草肯定比山外平地丰茂。那天,我们俩寻到了一大片鲜嫩的野豌豆蔓,密密实实,如人们刻意种植的一样。二哥欣喜得扔下水担,跪在地上挥舞着镰刀极速地割着,一堆一堆放在身后。不到半小时,草堆如柴垛般整齐地排列着。等他回头看着这些战利品开心得大笑时,突然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急忙跑到他跟前,想扶他坐起来,但无奈年幼、劲太小,根本扶不动。我吓得哭着喊着,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哥哥,但空山寂静、无人路过。情急之中,我摘下野豌豆荚塞进二哥嘴里,也许是香味唤醒了二哥饥饿的肠胃。他醒来了,看着哭成泪人的我,故作轻松地说:“哥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吃豆角了。”我指着身旁的野豌豆荚说:“你真的吃了。”二哥躺在地上,缓了缓后慢慢坐起来,抱着我说:“二哥没事,只是高兴得太过了。”后来我才知道,二哥是因为没吃早饭、饿得低血糖,又低头割草时间太长,突然站起来晕倒的。我真的后悔,自己不该把馒头吃了,还把二哥的那个黑面蒸馍也吃了。那天,他因心疼我,竟把自己饿晕了。

远山的清风,带着微微的暖意,把我从回忆中吹醒。头顶布谷鸟的叫声,也把我拉回到现实之中。眼前的凤凰山碧绿如翠,静静地卧着,轻轻地散发着初夏泥土的气息。深绿、浅绿、鹅黄绿交相呼应,远山如黛,近处如翠。身体被绿山和野花包围着,总感空气清新、心情舒畅、香气四溢。

站在一串串、一嘟嘟簇拥着,热热闹闹盛开的紫灿灿花丛中,感受着金黄色的夕阳透过白灰色的云朵,呈现出淡红色的朝霞与火红色的云彩,变化无穷,美轮美奂,仿佛走入仙境,让人心旷神怡。凤凰山初夏的野豌豆蔓又密又绿,一望无际的紫色花丛里混杂着各种小虫,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合唱、齐唱、独唱、四重奏,不需要指挥,也不需要歌谱,它们是天生的歌者。

日近黄昏,厚厚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趁一点点缝隙,迸射出一道道绛色霞彩,宛如湖中的金鱼,翻滚着金色的粼光,那些被阳光撕开的云朵,似乎是孩童涂了颜色的海岛山川。对面山丘上正在吃草的羊群,那些往日看上去极普通甚至有些脏兮兮的羊儿,这会儿在逆光的照射下,浑身像勾了金边,瞬间变成了金光四射的黄金羊。羊群身后的群山,这时也披上了金色的光芒,翠绿和金色相呼应,一幅绝美的水彩油画登时呈现眼前,我陶醉其中,有种窒息的感觉。

夕阳虽然没有朝阳炽烈,但比朝阳矜持;没有朝阳鲜亮,但比朝阳红火。晚霞虽然没有朝霞灿烂,但比朝霞浓艳;没有朝霞明快,但比朝霞凝重。在这片紫色的花藤护送下,夕阳缓缓地沉下去了,它似乎怕勾起我无限的离愁,在我将身儿置于花海中享受它的惬意时刻,安静地离去了。

在山下村口的石头上,初玄85岁的老娘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着我们一行人走来,远远地、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老人家红光满面,慈祥得如同菩萨一般。我走过去挤坐在她的身旁,她立马拉住我的手说:“这会山上的豌豆花开得正繁,就和你们年轻人一样,恰到好处。”我瞅着和善如母亲的老人,听着她简单而又充满哲理性的话语,一时竟语塞,说不出话来。

“恰到好处”,多有意思的词语!既生动又鲜活。是啊,人生难能“恰到好处”。在文字中不增不减,把握好意境的满和缺,文字的火候才能“恰到好处”。在生活中不骄不躁,拿捏好人生的度和寸,才能“恰到好处”。想想,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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