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少数民族地区稳定与发展——第二次平定大小金川
四
乾隆帝之所以决意出兵进攻小金川，除了上述直接原因外，还有一些其他历史背景和考量。
从全国大背景上看，诸如，让康熙朝、雍正朝都头疼的准噶尔分裂问题，在乾隆朝得到圆满解决，解除了当时清王朝最大的威胁。诸如，新疆回部叛乱问题也得到很好解决。这些边疆老大难问题的解决，既增强了清廷敢打必胜的信心，也有效保证了清廷可以集中力量来彻底解决金川地区悬而未决的社会不稳定问题。正如乾隆帝所言：“以国家全盛之势，锄强诛暴，不过一举手之劳，其事无难立就。即如准噶尔之强横，诸回部之骁悍，不数年间悉已剿平。捣平金川巢穴……以永靖蛮服”（《清高宗实录》）。
从金川及其周边地区小背景上看，早在乾隆十七年（1752年），四川总督策楞、提督岳钟琪率领数千名军队平定了杂谷土司之乱，并实行了改土归流，从此杂谷地区社会一直非常稳定，这不仅增强了清廷彻底解决金川地区的信心，也为彻底解决金川问题提供了一种模式和途径。
杂谷土司曾是清初嘉绒各部中势力最大的土司之一，其所辖地，位于今四川省阿坝州理县、黑水、茂县部分地区，“延袤二千余里为西南一大部落”（《清高宗实录》）。在第一次平定金川之战中，因杂谷土司苍旺随平金大军征剿有功，被清廷授为宣慰司。由于金川土司势力在第一次平定金川之战中受损，双方势力此消彼长，苍旺土司势力日渐强盛起来，并且变得狂妄自大，横行乡里。他三次弃妻，与周边众土司结怨成仇。之后又不断挑起事端。乾隆十七年四月，杂谷土司苍旺杀害头人易沙，又与梭磨土司勒尔悟、卓克基土司娘儿吉发生争执，而且不邀请当地政府官员调解，甚至带兵“将梭、卓所属土民番寨，聚兵攻毁。又私造铁炮。潜蓄逆谋”（《清高宗实录》）。
乾隆十七年（1752年）八月，经乾隆帝批准，四川总督策楞、提督岳钟琪“调兵四千名，以三千名分起进发”（《清高宗实录》）。于八月二十二日，先派“遣兵五百名”（《清高宗实录》）士兵，以剖断三家纠纷为名，趁苍旺土司率兵围攻卓克基土司官寨之机，乘虚直捣杂谷土司官寨（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理县杂谷脑镇），“使不得越至古维州”（《清高宗实录》，古维州——今理县境内），其他兵马“于二十四五六日，陆续进攻”（《清高宗实录》），其中一千名兵马，“于杂谷西北一带七布峨眉等处，截其勾通郭罗克之路”，以切断了杂谷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同时，还传檄“瓦寺土司选带士兵，随营调遣”（《清高宗实录》）。平杂谷大军很快攻破杂谷土司官寨，占领了三关要口和一切与外界相通的道路、桥梁，并截断了水路。在杂谷土司官寨主持事务的苍旺土司的大头人拖把等率众投降。
平杂谷大军乘胜进剿正带兵围攻卓克基官寨的苍旺土司，苍旺抵挡不住，退守马尔康（今马尔康镇，系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州府、马尔康市府驻地）。九月下旬，策楞、岳钟琪亲自率领大军围攻苍旺土司驻地松岗寨（今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市松岗镇），平杂谷大军分兵三路进剿。北路大军，由游击李华等率领，主要任务是：攻克达凹山梁，截断苍旺土司巢穴水道。南路大军，由派副将额增格等率领，主要任务是：攻取大小战碉七座。中路大军，由令副将李中楷带领，主要任务是：担任先锋，前驱夺卡。策楞、岳钟琪率领大队人马殿后，直捣苍旺营寨。策楞、岳钟琪在进行调兵遣将的同时，还采取了剿抚并用之策，遣派了一些与嘉绒各族经常接触的“生员”“商贾”等前往招降，杂谷各寨兵丁纷纷投诚，“先后降番六万余丁”（《清高宗实录》）。苍旺势单力孤，最终被生擒。乾隆帝下旨处死苍旺，以儆效尤。
杂谷事件被平息后，清廷在当地实行改土归流。以每一条沟设为土屯，分别设有下寨、杂谷脑、孟董、九子、龙窝等五屯，各设守备（正五品）、千总（正六品）、把总（正七品）、外委（外委千总正八品；外委把总正九品；额外外委从九品）等土官。各寨还设有寨首、乡约、甲长。寨首，负责催纳粮赋，派遣差事。乡约，负责教化百姓，调节诉讼；甲长，负责稽查奸匪。设立抚夷掌堡之官，掌管各番寨，寨首、乡约、甲长均服从其管理。各寨百姓均按照内地服饰款式改变穿戴。
但是，清廷在松岗寨仍设置了土司。清廷认为，梭磨土司勒尔悟的弟弟根濯斯加，曾在金川之役时从征出力，且为梭磨、卓克基、杂谷三地百姓一向对他信服，考虑到松岗寨远离内地，授松岗长官司印，命其管理松岗寨。
设置理番同知。清廷命威茂协副将率1200名土兵镇驻守杂谷脑，归松潘镇（今松潘古城，位于阿坝州东北部的松潘县进安镇）管辖，并设理番同知一员，作为知府之佐助官或地方厅、州之主官，专管少数民族地区事宜。后来，梭磨、卓克基、松岗、党坝、大小金川、沃日等土司均归理番同知兼辖。从此，杂谷地区非常安定（参见李涛《试论清代乾隆年间的杂谷事件?西藏研究》1992年1期和《金川之役?阿坝日报》2018年7月9日等）。
因此，乾隆帝针对大小金川地区骚乱问题，谕示：“捣平金川巢穴并将尔等地方，改土归流，以永靖蛮服”（《清高宗实录》）。
此外，清廷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明朝遗老遗少以孤臣孽子之心，选定天高帝远的金川及其周边地区作为最后抵抗基地，并策动少数民族与他们一起反清复明。比如，在第一次平定金川之战中，汉人王秋就是隐匿的反清复明之士，不仅赢得了土司信任，而且长期卧底于总督张广泗身边，左右平金大军的作战行动，使平金大军屡屡受挫。
再者，如果从军事角度上看，大小金川地理位置对于彻底打穿藏区，控制卫藏、康藏和安多藏意义极为重要。大小金川正好处在三藏区的交界之处，西通西藏（卫藏）、东邻汶茂（羌）、北枕青海（安多藏）、南接康藏（康藏高原，又称川西高原是青藏高原东南缘和横断山脉的一部分，分为川西北高原和川西山地两部分）。平定大小金川之后，首任成都将军、镶黄旗人明亮，向乾隆帝提到九条入藏路线中有五条与大小金川有关。
五
起初，四川总督阿尔泰对“进攻小金川，威慑大金川”的战略意图似乎持不同意见或者理解不到位，但也不敢直接反对。他认为，应出兵防御弹压，借以调解争端。如果小金川再敢肆扰，则相机办理。
阿尔泰向乾隆帝上奏说：“査金川与小金川后先起衅，若一并剿办，需兵既多，糜费愈重，拟将革布什咱寨内所调之兵拣派四千余名，酌拨明正要隘防御。倘小金川再敢肆扰，臣即相机办理”（《清高宗实录》）。
乾隆帝见到这一奏折，严厉批驳了阿尔泰：该奏折“似无扼要之定见。朕意宜先办小金川。则大金川自知畏而从命”“小金川因金川与革布什咱相仇。敢于效尤滋事。其情甚为可恶。就两处情形而论。亦判然不同。朕意宜先办小金川，擒其凶渠，治以重罪，则金川自当闻风畏惧，敛迹归巢。斯为一举两得。阿尔泰何竟见不及此”“小金川路径，自所熟识，即可用为向导，更无难于深入。若筹及兵力或有不敷，则檄调满汉官兵土练，约足五千人，并非难事。前降谕旨甚明。此外复何顾虑”（《清高宗实录》）。
（未完待续）
·州志办提供资料 记者 张凤兰 袁娜 毛莎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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