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片土地的个人诠释
■杜平
“即使你是站立在海拔3500多米的高处，对于这片土地，你也只能去仰视。”我深信自己对于黑水的这种感觉不会再错。更愿意坚信，这是黑水赋予每一个外来进入者思想和情感上的一种馈赠。
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黑水，当我确知它作为一个县名，地处青藏高原东部的那一刻起，在潜意识里，我固执地认为，那无非是一块离我很遥远，而且贫瘠的地方。现在想来，这种个人主观上的臆断，大概与黑水的“黑”字有关，与黑水的水有关。诚然，这也暴露出我的无知和一种浅薄。
去往黑水，似乎是一件十分偶然的事情。前年夏天，我和妻正在成都，晚饭之前，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告诉我说，电话是她中师的一个同学打过来的，邀请我们去黑水作客。
我一向是个喜欢四处乱跑的人，遇上这样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晚饭之后，我从手机上搜寻出一幅地图，从地图上得知：黑水，作为四川境内的一个县，它离省会成都不过二百多公里。有了这个数字概念，黑水和我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同时，也让我对黑水的误解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消除。
既然路途不远，我们也无须匆忙赶路。早上从成都出发，沿岷江一路走来。途中，我们走走停停，一路上大饱眼福，大致下午三点多钟，我和妻就踏上了黑水这片土地。
令我们不曾料到的是，一进入黑水，那种悄然的静谧，早已将我们身上的尘嚣掸掉。真安静，妻说，她已经显得十分慎微。我明白妻的意思，她所谓的安静中，其实是包含着一种担心和害怕。
真的，车行至黑水境内，我们经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除了能看见小黑水河的流动，看见远处偶尔出现的几头牦牛之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人世间有生命的动物。这种处境，对于刚刚脱离掉拥挤人群的我们来讲，除了感到孤寂，剩下的也只能是担心和害怕了。
我把车停在相对宽敞的路旁，我们需要在这块土地上休息，更需要对这块土地进行适应。此时的黑水，静如一位隔世的处子，它的沉默，它的寡言，已经超越了我们所期待的那种安静，这种安静，完全能够让俗世中浮躁的人心产生窒息。
我问妻，你不是一直想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吗？妻点头，又摇头。她告诉我说，这太安静了，静得像把我们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妻说得没错。黑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和尘世隔离了的世界。在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困扰，没有浮躁和无休止的欲望……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山才格外厚重，天空才格外湛蓝，空气才格外干净。
我们的目的地是黑水县的一个古寨。抵达的时候，虽是傍晚时分，可古寨的墙壁上还留着残阳的微光。这时，正好看到一位老人倚墙而立，她脸上的笑容与阳光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祥和的画面。见我们走过来，老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此情此景之中，我和妻虽是屏住了呼吸，却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
这古寨真像深山里的一位女子，妻说。妻的聪慧和想象力让我感到吃惊，稍作迟疑，我猛然醒悟过来。我明白，像黑水这样的地方是能赋予人灵气的。我告诉妻说，这样的女子不屑于外面的繁华。妻看着我，似有所悟。我说，你瞧这古寨，它虽然有着现代繁华的印记，却完全不丢失传统的风格。
我曾经多次对妻说过，人类总喜欢打着繁华的幌子，为了眼前的利益，无所顾忌地对传统进行破坏。妻自然大悟，顺着我的思路，妻说，黑水之所以能有如此完好的古寨，有达古冰川，有独特的人文，一定与它接纳所谓繁华的态度有关。我赞同妻的说法，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呢？就在我极力地为自己寻找答案的时候，一头牛迈着安祥而沉稳的步子向我走来。它既不避我，也不冲撞我，就在它和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看见它眼睛里透出一束极致的单纯，没有任何的物欲。
黑水同样是没有物欲的净土，没有物欲的黑水干净得如同一朵白云，云朵，是需要仰望的。
·本栏图片由黑水县委宣传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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