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望着北方,弹琴把老歌唱

济南时报 2020-08-09 13:47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我们唱》不是一本新书,但很适合在这个时候读。它是叶三写音乐人的一部合集,其中就有野孩子和五条人。

因为一档名为《乐队的夏天》的综艺,这两支乐队“出圈”。野孩子演唱了他们的经典作品《黄河谣》,在那个喧嚣燥热的舞台上,他们的表演沉静安宁却又气势辽阔。五条人临场换歌,海丰方言的《道山靓仔》让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演唱结束之后那段“脱口秀”击中了大众对有趣灵魂的想象。被换掉的那首《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其实很不错,也应该被更多的人听到。

喜欢这些乐队的人,面对“出圈”的心情是复杂的。希望他们“出圈”,有更高的知名度,能接到更多的演出和活动,从而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也隐隐有些忧虑,担心他们被过度消费,从此再也没有动人的音乐。大众喜欢看五条人说脱口秀,可是真正的乐迷更喜欢听他们的歌。

《我们唱》中跟五条人有关的两篇是《生活要像海里的鱼》和跟他们的音乐同名的《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叶三写这支说着海丰方言、唱着海丰生活的海丰乐队的精神内核,写他们在海丰乐迷眼里“很自由,很自然,而且很高贵”的生活。五条人所唱的是另一种城市生态,与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无关,与被消费主义包裹的时尚无关,而是局促、拥挤、吵闹和自嘲。

“要做独一无二的东西,把它当作艺术来看,它不是为了挣钱,唱片公司将我们做成音乐人,我无所谓,因为做音乐的过程也是在经历人生,在这个过程中要思考。更多我们可能是在玩我们想要玩的东西。我们一直跟生活是密切相关的。音乐形式没有好坏,没有对错,就像六合彩一样,所有号码是公平的,只是刚好那组号码中了而已。”《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中,仁科如是说。

五条人没有刻意拔高音乐的意义,正如他们也不会升华海丰生活的简陋,只是随性地唱着他们想唱的歌。在大众那里,这被想象成一种浪漫,我们放不下的那些东西,在五条人看来大概只是一种可有可无、随来随走的寻常事物。

《我们唱》中,叶三写野孩子的那篇题为《西北野孩子》。其实野孩子是背景,真正的主人公应该是张玮玮和郭龙,他们来自西

北,落脚西南,这是一场漫长的地理迁徙和精神迁徙。

几年前,在环山路的一家酒吧里,听过张玮玮和郭龙唱歌,那应该是他们就专辑《白银饭店》的一场巡演。大部分听众都是年轻的大学生,正值无忧无虑的年纪,听张玮玮和郭龙饱经沧桑的音乐倾诉。大概过几年他们就会知道,社会残酷到让他们连忧伤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所以那些音乐的演唱和表达才尤其珍贵。

“我眼望着北方,弹琴把老歌唱。没有人看见我,我心里多悲伤。我坐在老地方,我抬头看天上。找不到北斗星,我只看见月亮。……我走过了城市,我迷失了方向。我走过了生活,我没听见歌唱。”

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很喜欢张玮玮的这首歌。做着力不从心的事,未来似乎有隐约的希望,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迷茫,但是不能停下脚步,只能从一个地方走过一个地方。

张玮玮有些歌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在精致的舞台上,那里适合欣赏,但其实并不适合共鸣。有的民谣、摇滚歌手的名字已经在互联网上消失,但是那些歌还常常在聚会或者独处时被唱起。这些音乐都跟精致无关,对那些创作和演唱它们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多余的装饰。

翻阅每个乐队的历史,几乎都有过一段简陋和匮乏的历史,精致是后来的事情。回头看过去,早先青涩的那些日子或许正是这支乐队最生猛的时候,激荡着自己或者别人的精神,演唱着那些细微或者汹涌的忧伤。

“《我们唱》写的是一批音乐人的故事,在他们的故事之间,我自己的经历和记忆也夹在此。我很喜欢这个形态。我写的这些音乐人都是我尊敬并且喜爱的,在书里,好像我们真的一起走过了一段生活。”叶三在序言《和朋友们在一起》中写道。

通过音乐的联结,我们也已经在精神上与这些音乐人达成友谊。除了五条人和野孩子,《我们唱》中还写了很多音乐人,他们不曾在《乐队的夏天》中出现,但他们的歌和故事已经在江湖流传已久,比如万晓利、吴维,当然也有老狼、张楚等。还有的音乐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消失,但是《我们唱》里的文字成了一种历史的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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