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少了一位大画家 她和谢稚柳在天上重逢了
原创 千古 可凡倾听 今天
2020年6月26日凌晨3点
著名中国书画大师陈佩秋先生
在上海中山医院逝世,享年98岁
▲2020年初,陈佩秋先生手写祝福向医务工作者致敬
是否这注定是一个告别的时节
年初佩秋先生还应《可凡倾听》之邀
写下遒劲有力的“向医务工作者致敬”
为参与抗击疫情的白衣战士送去祝福
年中她就驾鹤西去,人间从此少了位大画家▲
我只是画坛的一片绿叶
只想把红花衬得更艳更美
《可凡倾听》曾经采访陈佩秋先生
访谈中,她的为人为艺无不让人倾倒
1
国画大师
卧枕宋元、融汇中西,开创彩墨结合的新画风
陈佩秋,1923年2月出生于云南昆明,祖籍河南南阳,青少年时期在昆明度过。陈佩秋年幼时就喜爱艺术,学习成绩优异,然而她成长于动荡不安的时局。高中毕业时适逢抗日战争,为了响应“科技救国”的呼唤,她在1942年考入西南联大。
▲年轻时的陈佩秋正在挥毫泼墨
原本想学理工科的陈佩秋在家人建议下,选择学习经济学。彼时,傅抱石、黄君壁、谢稚柳等人常在学校开画展,画展中陈佩秋第一次接触中国画,这再一次燃起她对艺术的向往之情。基于对艺术的热忱始终未灭,陈佩秋毅然放弃联大的本科学业,并于1944年考入重庆国立艺术专科学校。
▲陈佩秋画作 新篁(局部)
当时国立艺专的学生们都向往西方艺术,憧憬着西方的写实主义是中国未来艺术发展的唯一途径。然而,陈佩秋却不为同辈所影响,她早已醉心于传统的中国绘画,专注于钻研古代大师的艺术,并深信前人的艺术能启发她的艺术创作。
▲陈佩秋画作 新篁(局部)
在国立艺专,原本只需要读三年就可以毕业的她选择五年新制,前两年专画素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抗战胜利后,她又随校到了杭州西子湖畔,苦读七年,师从黄宾虹、黄君璧、潘天寿等前辈大家。这段时间,她从下而上、由近及远地钻研历代大师的艺术,近乎疯狂地从中吮吸滋养,并积极出外写生。
▲年轻时的陈佩秋与女画师们在上海中国画院交流画技
1950年毕业后,陈佩秋开始在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工作。当时的工作给予她大量机会浏览古代画作,甚至可以借出宋代的花鸟扇画以便临摹。《花鸟杂册》展现了陈佩秋的宋代工笔花鸟画的技法,而当中所画的都是宋画中常见的题材。不久,作为第一批年轻的画家,陈佩秋进入了新成立的上海中国画院,成为了一名专职画师。
▲陈佩秋画作 远山图(局部)
对于艺术创新,陈佩秋认为不仅要"新",更要"难",因此她的花鸟山水取法宋人,雍容华贵。1956年,陈佩秋以一幅工笔画《天目山杜鹃》参加上海青年美展,获得一等奖,后来又参加全国青年展,初露锋芒。这些荣誉也让刚刚年过三十的她有幸跻身大师的行列。
▲陈佩秋画作 野水闲花
上世纪八十年代,陈佩秋对西方印象派画家莫奈、马奈等作品中鲜艳明亮的色彩、简练准确的结构以及强烈的明暗对比颇感兴趣,她开始对传统水墨进行现代的、印象式的创新。她不断尝试借助工具材料等,采用中西合璧的创作手法,开创了彩墨结合的新画风。特别是在色彩上,她不断尝试着捕捉光和色的变化,呈现新的色彩缤纷的世界,迎来了艺术创作全盛时期的高峰。
2
性情中人
耿介不阿,超尘脱俗,绝无半点虚伪矫饰
陈佩秋先生一生爱兰,其名字“佩秋”二字出自《楚辞》:“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原本只是小学老师无意中为她起的名字,却好似冥冥中就注定了她与兰花的缘分。
▲陈佩秋画作 (局部)
在下乡生活那段时间,陈佩秋就常往苗圃看兰花,一去就好多年。观佩秋先生所撇兰叶,运笔流畅潇洒、婀娜飞舞,简逸中又具粗细顿挫变化,真可谓清而不凡,秀而淡雅,传递出清幽的色采,又洋溢着不凋的活力。在画作中,她经常提“高花阁健碧”,也与兰花有关。
▲陈佩秋画作
“缤缤是兰叶缤纷,参差婆娑的动态美。斑红就是兰花嘛,兰花想藏起浅浅的芳香而自赏吗?那是办不到的,风是不肯的,风一吹,幽香还是要散出去的。健碧就是指兰花叶子碧绿而健挺,生长得很茁壮。
▲陈佩秋画作 (局部)
俗话说,好花还要绿叶扶衬,我做一片绿色的叶子,来陪衬人家花的。我不做花,做绿叶,所以我就用健碧。至于“高花阁”是李商隐的诗。兰花通常下面先开,顶上最高的花蕾是最后开的。我用高花是取后开晚开的意思。一个人做学问、学本事,都要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这里的高花和健碧有着相同的意义。”
▲2003年,陈佩秋和程十发在曹可凡家中论书说画
佩秋先生的性格也一如她所画的兰花,耿介不阿,超尘脱俗。她为人处事透明真诚,绝没有一丁点虚伪矫饰。从陈佩秋身上,人们既看到她的率真与倔强,又能看到她的含蓄与委婉。既看到她不畏强大敢于抗争的勇气,又能看到她同情弱势提携后者的善良。
▲陈佩秋与曹可凡多年前合影
佩秋先生反感别人把她列入“闺秀”画家的行列,不喜欢别人用“蒨华娟秀”,“清婉纤媚”的词句来描写她的画作。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不管男画家还是女画家,谁画得好,谁就应该在画坛上占有一席之地。
▲2003年,陈佩秋和曹可凡参加节目
有一次,佩秋先生和曹可凡一起去天蟾舞台观赏京剧女老生王佩瑜的余派演唱会。当主持人反复强调王佩瑜可列京剧女老生榜首时,佩秋先生似乎有些不悦,便从观众席起身说道:“我看现在的男老生也没有一个能超过王佩瑜的。”观众哗然。但主持人好像并没有理解画家说话含义,又重复了刚才的论断。
▲2017年,陈佩秋先生向前来拜访的曹可凡展示画作
陈先生干脆健步走上舞台说:“过去读齐如山先生写梅兰芳的文章。齐先生讲,梅兰芳演女人比一般女性演员更加细腻动人。同样道理,王佩瑜舞台上塑造的男性角色也比一般男演员更出神入化。艺术是没有男女之分的。过去有人一讲到女性画的画就脱不开脂粉气这个评价。我看不见得。如果把我画上的名字遮掉,又有谁能分得出究竟是男人画的还是女人画的?因此,在艺术中对男性和女性区别对待,实际上是一种歧视,是对女性的不尊重。”一席话说得全场观众掌声四起。
▲陈佩秋为《可凡倾听》节目《童家班》题字
近些年来,除了画画,佩秋先生把兴趣转到了古画鉴定上,不顾高龄,孜孜不倦执著于中国古代书画的重新审鉴,通过文献、笔墨、构图、印章、题跋、绢帛多方面深入研究,对阎立本《步辇图》、董源《溪岸图》等千古名画做出了更加符合历史,还原真实的判断。
▲陈佩秋先生作画
对大家已有定论的历代名画发起挑战,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显然也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面对旁人的嘲讽,陈佩秋却从不退缩,“批评人家懂与不懂,要拿事实出来说明问题,其实说这个话的人,他就不科学的。”
3
艺坛伉俪
艺术上旗鼓相当,生活中相扶相携,人生路同心同德
抗战时期的昆明,集中了当时中国最优秀的艺术家。彼时陈佩秋还是向往艺术的一名新生,而谢稚柳已然在重庆教书。不知是天机还是人意,3年后他们再次相遇。上世纪50年代,陈佩秋与谢稚柳结成秦晋之好,成为近现代中国艺术史上唯一一对在艺术上比翼齐飞且取得高成就的艺术夫妻。
▲陈佩秋和谢稚柳
陈佩秋习惯称谢稚柳为“老头”,两人虽同为画家,在却各有各的专长。谢稚柳的画室在底楼,陈佩秋的画室在楼上,两人在工作中互不打扰,在生活中相濡以沫,仿如元代赵孟頫与管道升。
十多年前,电视台为谢稚柳先生拍纪录片,导演希望也给佩秋先生拍几个镜头。没想到,她婉言谢绝了,没有陈述过多的理由,只是淡淡甩出一句“谢先生归谢先生,我归我。”
▲陈佩秋和谢稚柳
“从前是妻以夫贵,或是母以子贵,我是要依靠他来贵,那个我是不想的。有时他的朋友来找他谈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谈画的事。他说,来来来,人家叫你来谈一谈,我说,对不起,所以我也不介入,凡是他工作的场合,他鉴定的场合,我都没有介入过,因为这个大概是习惯了,因为他在工作的时候,我在旁边,对他来讲有时候也是蛮尴尬的,所以我就避开了,凡是他的事我都不插入。”
▲陈佩秋看先生和自己的合影
很多人评价谢稚柳的画作清俊无伦,笔意飘逸,是真正的大师。陈佩秋不谈“老头”的画,说起他的人品修养,却从来赞不绝口。“他的修养比人家都好,心胸也比人家开阔,从来不妒忌人家,有的时候我说两句人家对他评价不公平的地方,我说两句呢,他说,你不要这样说,这样说不好。”
▲谢稚柳送给陈佩秋的扇子
《简爱》中说: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和对方不分伯仲,旗鼓相当,才能有长此以往的相依相惜。说的,就是谢稚柳和陈佩秋吧。
▲陈佩秋近期仍在勤耕不辍
陈佩秋曾有一方闲章“忆谢堂”,很多人以为这是怀念谢先生。事实上,这方闲章是取自李白《夜泊牛渚怀古》,“袁宏(诗人)碰上了谢尚(将军),李白自己都在感触说,我也能做诗篇的,我的诗篇也不错,但谢将军,我就碰不上。他就空忆谢将军,只能是想象,想想而已了,自己没有这个遭遇。绘画也是这样,是一个非常寂寞、孤独的一件事情。知音是少的,但是如果你真正画的,投下去的工夫深,你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在那儿做,我想早晚还是有知音的。”
▲一路走好,陈佩秋先生
不知道陈先生找到她的知音没有?想起谢稚柳先生书斋里挂着的那幅对联:绚烂归平淡,真放本精微。这是谢稚柳先生的追求,也是陈佩秋先生的一生写照。愿他们在天上相会,知音相惜,继续丹青之旅。
新闻推荐
气温飙升的同时,防晒的话题也被频频提起。户外已然成为了遮阳伞、防晒衣、防晒霜等防晒产品的主场。近期,某艺人在综艺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