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煽情”让你感动还是尴尬?

济南时报 2019-02-20 14:13 大字

爆款《流浪地球》也因煽情而被网友吐槽

□本报记者 江丹

不少观众在观看电影《流浪地球》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后悔忘了带纸巾,其中的祖孙情、父子情在悲壮崇高的气氛中尤其动人。可是当他们走出电影院,又为之前的流泪而尴尬,认为《流浪地球》的煽情有些过分,如果没有它们,这部带有科幻元素的灾难电影或许能更硬核一些。所谓“动之以情”,不只是《流浪地球》,在其他影视作品、综艺选秀甚至新闻报道中,“煽情”都成为一种打通所有人共鸣渠道的利器。可是最近,人们却对它有所警惕。

网络煽情吐槽大会

电影《流浪地球》中,相当的篇幅在描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如吴孟达饰演的姥爷(爷爷)与两个年轻人刘启和韩朵朵之间的祖孙情,以及与逝去的妻子的爱情,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他牺牲了自己,使得自己疼爱的孙辈获救,而他被掩埋的地方,正是他过去的家,那里曾有妻子的守望。

再比如吴京饰演的刘培强和他的空间站同事马克洛夫之间的友谊,危险来临时,马克洛夫把刘培强推回控制舱,而自己牺牲在浩瀚的宇宙中,之前铺垫渲染的则是他们曾约定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一起去贝加尔湖钓鱼。在电影结尾的高潮处,刘培强驾驶携带30万吨燃料的太空舱冲向木星,消失在熊熊燃烧的大气中,将地球推回计划中的轨道,为地球人的生存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如果抛开有色眼镜,这样的情节设置都是正常的存在,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情感故事,而作为正面形象出现的他们,自然也会有牺牲的勇气和拯救地球的责任感。可是这些情节,最近却在社交网络上遭到网友的吐槽,被认为是强行煽情,有点尴尬。

尤其是电影中的小女孩韩朵朵最后请求支援,在广播中“以情动人”,希望各国救援队掉头返回,不放弃地球最后一线生机的那一长篇台词,更是被网友诟病是浪费时间的刻意煽情,甚至有网友还发起了“韩朵朵台词重写大赛”。

在社交网络上发起的这场煽情吐槽大会上,被网友点名的不仅有《流浪地球》,还有各种晚会小品。网友认为,本来是寓教于乐,可是刻意地拔高或者宣教,让人实在笑不出来。

在综艺选秀节目中,煽情甚至已经成为叙事表达的常规元素,选手若没有一点能让人流泪的故事,都不好意思站到镜头前。曾有数据统计,在一档音乐类选秀节目中,有故事的选手能获得10分钟以上的镜头,而只会唱歌的歌手被分到的镜头则只有四五分钟,真正是一首歌的时间。明明比赛的是谁的歌声更动人,最后却是谁的故事更悲惨、更励志、更能让人流泪。还有一些主持人,更是被网友贴上了“煽情”的标签,每次节目都将嘉宾和观众说得眼泪汪汪。

“煽情恐惧症”

有网友称,他们看到那些煽情的情节内容就感到不自在,自称患上了“煽情恐惧症”,而他们对煽情的吐槽,实际上也是对煽情的抗拒。“煽情恐惧症”与近几年流行的“丧”“佛系”等一样,正在成为一种都市青年亚文化,也是都市青年的一种心理状态。这些青年人拒绝自己的情绪被裹挟,对于情绪尤其是感动情绪的外露更加谨慎。

相较于他们的父辈,这一代青年人对待自己的情绪更有控制力。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远离父母亲人,独自在另外的城市打拼,现实的距离也是心理的距离,让他们对待情感有了一定的审视。每年返乡过年时,这种审视就会发生作用,这些青年人会对来自亲友对自己生活的关心有抵触心理,认为那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控制着这种疏离感,将情绪置于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刻度之内。

比起煽情的过程,他们似乎对煽情的目的更加敏感。在他们眼里,影视剧和综艺节目的煽情无非是为了提高收视率,获得关注和流量,而他们并不愿意随波逐流,失去对情绪的鉴别力和控制力,而来自亲友的关怀,也夹杂着某种人情冷暖的判断。

恐惧煽情,也有另外的原因。本科、研究生毕业于南开大学、中科院心理所的刘方芳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中国心理卫生协会会员,擅长人本、认知、后现代心理疗法。在她看来,从受众的角度出发,有的人会比较自然地接受“煽情”场景,“有泪就流,有乐就笑,他们甚至会专挑一些煽情戏份来看,比如追韩剧,都是提前准备好纸巾,好跟

着主角‘哭个痛快’”,但也有一部分人对“煽情”很在意,“一遇到抒发情感的场景或电影、电视节目,脑中就会立马浮现‘煽情’二字,然后感觉非常尴尬,避之唯恐不及”。“大部分‘煽情恐惧’的人,是比较理性和克制的人,或者说认为理性和克制是‘对’的人。在他们看来,动不动就流露感情,尤其是他人在场时‘哭’出来,简直不可想象,尬到极点。这背后的语境可能就是:哭是丢人的行为,在别人面前哭更是丢人。所以他们在生活中总是尽力避免这种场景发生,一旦遇到,会让他们很不舒适。”刘方芳说。

击中受众情绪点

刘方芳认为,“哭——脆弱——可耻的思维模式”,会让一些人对展示情感感到焦虑不安,他们长久压制自己的情绪,偶尔通过酒精麻醉才能展现一点“真性情”。

让人对煽情感到尴尬,或许也与煽情的内容和方式不够高级有关。“从煽情主体来看,有些节目为了高度不得不营造某种效果,所谓让观众‘心灵上受到震动’,这样的初衷无可厚非。但是也不排除有的节目不够硬核,内容空洞,只能靠肉麻的语言勾人眼泪,甚至用这些来凑时间,这就有点不够厚道了。”刘方芳说。

在刘方芳看来,观众的审美水平在不断提高,作为煽情主体,制造“泪点”的情节也应该有所提升,如果还停留在过往“简单粗暴”的层次,难免会让观众不满。

近年来,“煽情”已经成为一种能快速获取共鸣的既成套路。在知乎上,网友总结出在短时间内制造特别煽情的剧情的方法,比如“制造‘再也不可能’”,说“一句绝望的脏话”,“先要平淡、奇怪、无情,最后来个揭秘式反转”等。啼笑皆非之间也从一方面说明,如何激发和控制情绪已经有模式化的操作,也就是说,一个成熟的煽情主体,知道最能打动受众的那个情绪点在哪里。

对于电影《流浪地球》中的煽情情节,很多网友表示尴尬和不接受,这正是因为这些情节并没有击中他们的情绪点。电影中的牺牲情节过于陈旧,在任何一部灾难电影中都可以见到,对悲壮气氛的渲染过于饱满,让阅片无数的观众提早察觉煽情内容的到来。观众对既有煽情套路的免疫力已经生成,但是电影却没有找到新的情绪点。

不仅是“煽情恐惧症”,在中国当下的城镇化浪潮中,都市青年亚文化正在出现诸多新内容。生活在社会转型和时代巨变的这一代青年人,他们的精神情绪和心理认知呈现出诸多让他们的父辈感到陌生的样态。他们对消费更加放纵,而对情绪却更加克制,他们热衷于在社交网络表达意见,却吝于跟身边的人沟通倾诉,而青年人身上表现出来的种种,正是社会和时代的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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