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谈谈灵魂
□陈曦
《驴得水》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校长孙恒海带领张一曼、裴魁山、周铁男三位教师搞乡村教育,但在花名簿上虚构了一位“吕得水”教师领空饷,随着教育部特派员的到来,众人为了掩盖真相,上演了一出悲喜交加的人生剧。
《驴得水》宣传时有句口号“笑着笑着,你就哭了”,而我看完电影、话剧,最大的感触是“笑着笑着,哭着哭着,你就脸红了”。因为台上的嬉笑怒骂,影射的、批判的是台下大多数人的人生状态。满口拯救农村愚穷弱私的孙恒海一步步把一曼推向崩溃、差点儿让女儿进火坑；说话硬气不服软的周铁男在子弹擦皮而过后认了开枪的人做干爹；前一秒还想娶一曼的裴魁山在得知她和铁匠偷欢后,“臭婊子”骂得最响,巴掌打得最大力。扪心自问,总有一款在说你。
《奇葩说》里黄执中说了句话:每个人坚守的原则就是他的灵魂。可我想问问大家,你坚守的是什么,又能坚守多久?绝大多数情况下,魔鬼来买你的灵魂时,不是你不卖,而是筹码不对、筹码不够。之前有笑话讲,家长逼女孩离开自己的儿子,二十万不行,四十万不行……那我问问,两亿行不行,四亿行不行。金钱不行,其他的行不行?
孙恒海心中有个大理想,所以在这理想光辉照耀下可以“做大事不拘小节”。买他的灵魂,筹码是“理想”,是“情怀”。你若问他,愿不愿意让佳佳嫁给铁匠,他必然回答“打死我也不行”。可是温水煮青蛙,佳佳走到教堂那一步,他在其中发挥了多大作用?甚至连假扮铁匠遗孀都是他这个亲生父亲下跪逼着女儿完成的。
前半部剧周铁男正义感爆棚,永远面朝天空45度的仰脸说话方式、微微前伸的右脚,展示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可买他的灵魂很简单,就是让他真的死一回。什么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还有人真的不吃你这一套,不知道死了之后一了百了的滋味。他说的没错,过去的周铁男已经死了。他现在是个为了“校长”头衔能把佳佳推出来的男人,是个跪在特派员脚下求饶的男人。
关键时刻就拉稀的裴魁山对爱情是有想象的:“一曼,我要娶你”。可这“要娶你”当中,多少是爱,多少是性,多少是优越感?“你张一曼就是个臭婊子,我要娶你你不但没有感恩戴德,现在还跟个下三滥搞破鞋”,所以站在窗外,裴魁山的自尊、自信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然后他让那个他“爱”过的女人加倍来还。
愤怒(裴魁山)、恐惧(周铁男)、自以为是的正义(孙恒海),让这三个人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而我们会不会比他们稍好?
相比较而言,这部戏的女性角色更让人看到光明。因为她们活得更单纯。张一曼的人生是“我要你”(原始本能)；佳佳的人生是得水最像人(人性的单纯和美好)；铁匠老婆的人生是我男人要娶别的女人我一句“去你妈的”上去就打,管你是不是用枪指着我。
“人之初,性本善”是校长教铁匠的第一句话,但在我看来,人之初,性本复杂,有善有恶。我们能够走到哪一步,和本性相关,和灵魂相关；但也和情境相关,和受到的诱惑相关。所以你看:我们在笑台上的人,他们何尝不在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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