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与诗和远方
肖乾旭 绘
◎汤艳琼
阿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网上看《欢乐喜剧人》，她邀我一起去喝咖啡。难得晚上老公不在家，一个人的时间三长两短的，我用含着怡口莲的甜腻的声音娇滴滴地嗔道：奴家来也！
咖啡厅里，阿莲一身高雅得体的妆容，举手投足透出一个HR应有的干练和精致。阿莲这些年从一个刚出校门的单纯小姑娘，如今已经做到人事部总监。那时的她梳着麻花辫，带着眼镜，傻乎乎地总是问：为什么？每次我都戳着她的脑门心：傻妞！
现在的我站在三尺讲台，每天踩着方正的步伐，奔波在两点一线的模子里。阿莲告诉我她老公有外遇了，剧情和电影一个样子，无非一个成熟多金的中年男子遇到一个仰慕他的年轻女子。他内心的激情再次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充分地调动了起来。他回家的次数少了，留给阿莲的空间多了。她心平气和地道来，仿佛在说着隔壁邻居的一件糗事。倒是我着急地提出几个可能。
第二天，我有些担心，作为闺蜜，有责任去了一趟阿莲家。阿莲正在阳台上摆弄着那些花草。旁边的桌子上是刚沏的咖啡，在初夏的阳光里，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开得奔放热烈，把个几平方米的阳台装点得温情脉脉。阿莲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柔和平静，连一丝风儿都刮不开她心底的秘密，仿佛花开，仿佛花落，随缘而静美，我莞尔。我们躺在椅子上，喝着咖啡，感受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来的舒适。阿莲眯着眼睛轻轻地说：好暖和的阳光，我想去西藏看看。我终于放心。爱情是成长的风险聚集地，一场婚姻能够迅速让一个女人成熟起来，这好过书本里学到的无数所谓的真理，更具有参考价值。
最近我和老公也有些隔膜，压倒一切的具体火源还真没有。总想在气焰上压倒他，女人耍的是撒娇的资本，男人宠你那是一种绅士的风度。即使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心里总是想他还有进步空间。
老公常常出差，他不在的日子很长。我们常常发短信，幽默搞笑的，诗词歌赋的，相互掐架的……那天因为他忘记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不依不饶地嘀咕了半天，他有些不耐烦，我啪的挂掉电话，狠狠一跺脚：谁先服软谁是孙子。拎个包奔商场去了。眼睛扫过街旁的商店，边走边看手机，走过十个十字路口还在翻看短信，那个屎壳郎怎么还没有打个电话来，不打电话发个短信来也好啊，哄我一下会死啊？算你狠。老娘还治不了你？我刷你的卡，我刷你的卡，我刷爆你的卡。哼！“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电话如期响起，“败家娘们，又开始折腾了？”语气里没有责备，盛满甜蜜的宠溺。“老娘乐意。”我一甩头发。
我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再把它们收拾得规规矩矩，不断地打破重组，以新的姿态迎接未来。整理衣柜也是一件很诗意的事情，简直堪比阅读一篇回忆录。充满着过去，拿捏一下现在，喜滋滋地憧憬未来。老公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它搭配什么裤子，搭配什么颜色，搭配什么内衣我都分门别类的挂在一个衣架上，老公不是很讲究的人，如果我不在家，他就会胡乱地把红色搭配上绿色，又不是陕北人，难道还要出去扭秧歌？每次把他收拾妥帖，老公总是嘚瑟走几个猫步，“帅吧？”“臭美！”我顺便给了他一记流星蝴蝶拳。
婚姻是让人品尝酸甜苦辣的一场苦旅，很多人怀着一腔稚子情怀，走到人生的午后，半世的声与色的冲击让人倦怠，无论怎样的摸爬打滚，也折叠不成我们最初的想像。生活也许过不成一首诗，但总有细节含着诗意的芬芳；日子也许过不成一幅画，但在彼此的衔接里也有中国水墨画的晕染。
阿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衣柜，她说她老公对她说了一番话：每一个人的生活之路总是会偶尔分出一条岔路，走过去发现脱离了主干道，有些惊恐，于是赶快撤离，回归大道。多年的感情全都沉淀在这一句话里，难怪阿莲语音里透着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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