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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慢炖出的人间烟火 《新世界》观后

滕州日报 2020-03-06 10:40 大字
花千树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刚好有足够的时间看完《新世界》,每天两集,不疾不缓。

直到70集终了,金海、铁林、徐天、田丹的故事还在脑中翻滚。就像以前冬天屋里的炭炉子上烧着的一锅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时间是1949年1月,春节前夕,也是北平和平解放前夕。尽管是风云变幻的时代,但老北京平头百姓的生活,依然如常地铺展在四九城纵横交错的胡同里:四合院、人力车、冰糖葫芦、杂酱面……京师监狱狱长金海、保密局职员铁林、片儿警徐天,三个插过香的兄弟,怀惴着对生活的理解和追求,在这人间烟火里打着滚儿。

故事依循三条线索展开:一是徐天的未婚妻贾小朵被连环杀手小红袄杀了;一是兄弟三人准备到南方安置生活的46根金条在柳爷手里拿不出来;一是共产党的和谈计划一再被人破坏,女共产党员田丹身陷囹圄。三条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因为金铁徐三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很快纠缠成一团,而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终于在混乱中各自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该剧导演、编剧徐兵的前作《红色》,同样是讲乱世三兄弟的故事,甚至连主角的姓名都没有换一下,依然是金爷、徐天、铁林、田丹、柳如丝。只不过时间是抗日战争期间,地点是上海。有趣的是,风格极其相似的两部剧,《红色》在豆瓣上评分高达9.2;《新世界》却高开低走,从开播时的8.7一路跌至收官时的5.8。

给《新世界》打了低分的观众多持以下观点:一是情节和人物的设定太离奇,比如女一号田丹,上天入地简直无所不能,而徐天则如无脑莽汉,除了添乱什么都不行。一是节奏太慢有注水的嫌疑,在主要脉络之外用了过多笔墨,明明是几天内发生的故事,竟拉长到70集。还有就是悬疑不是悬疑、谍战不是谍战,简直就是一锅乱炖,难以归入哪一种类型。

可这些为人诟病的“缺点”,或许正是《新世界》的宝贵之处。

说到剧情离奇狗血,《新世界》真的有点冤枉:如果观众能接受玄幻剧里几万岁的神仙打架,能接受抗日神剧里的手撕鬼子,能接受穿越剧里的关公战秦琼,能接受职场剧里无处不在的霸道总裁,能接受爱情剧里怀孕车祸各种阴差阳错,为什么要对田丹基于现代医学、心理学、逻辑学而作出来的推理和判断而进行苛责呢?神是神了点儿,但不是没有道理。艺术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难道不是一个常识吗?

更何况,《新世界》尽最大可能地还原了生活,还原了时代。

《新世界》的真实感来自每一个细节,大至北平城的城墙街景,小至四合院的格局陈设,没落格格关宝慧的刘海发髻服饰,天桥帮派小耳朵的谋生手段、俚语切口,城市小业主徐允诺摆弄盆景养蛐蛐儿的喜好……让人看得心惊——真的像从那些发黄的黑白老照片里走出来的生活场景。

除了这些有形的可见的真实,还有些无形的东西辅助刻画了解放前北平的独特气质。金海局气,徐天豪横,铁林窝囊。若非《新世界》,有些老词儿恐怕就慢慢被忘干净了。而若你不能理解这些老词儿,只要看三兄弟的行事作派,便也对这些老词儿能有了准确认知。

略显缓慢的节奏,对细枝末节的详细刻画,其实是对那个时代的呼应与重现。须知,那是70年前,是木心所作《从前慢》里的“从前”。那时,城市没有特别大,人们没有特别忙,一切都是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就像金海的步伐。

不得不说的是,不论主角配角,每一个演员都是那么恰如其分地融进了那个时代。孙红雷、张鲁一、尹昉、万茜的演技自不必说;秦汉、李纯也完全顶得上。更让人感动的是刀美兰、大缨子、燕三、徐允诺、关老爷、小耳朵、长根、华子、十七、祥子,甚至只露了一两面就领了盒饭的贾小朵、田怀中、照相馆老板,包括那只走失的骆驼,没有一个角色不让人印象深刻。在关于《新世界》的评论中,很多人都在感慨一干响当当的老戏骨都来做配角,戏分太少。要知道,若非老戏骨,又怎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把人物塑造得丰盈,又怎能把主角们衬托得完整?配角,亦是细节的一部分。

所以,没有一个情节一个人物一个镜头是多余的。徐导想做的,就是要把这些市井小民的日常作汤底,把人与人间的情义及恩怨作食材,全部倾倒在这口名为《新世界》的黄铜锅里,烧上木炭,慢慢煮着,煮出北平城里的烟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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