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最好的写作
用一篇短文,写出对当下写作的观察,这绝对是一种奢望。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书店、图书馆和网络逛几圈之后,说出一点印象。我觉得以下几点,可以作为一个视角。本文的概括,名词或有出于作者杜撰,好在贾宝玉早就有言在先,除《四书》外,杜撰的多了,偏只我杜撰不成。
深度叙事。在文化理论上这叫“深描”。像张立宪,江湖人称老六操持的《读库》系列中的作品,多半是亲历者对一个人物、一个事件、一种思潮、一种观点、一种往事、一部电影、书、戏剧、电视剧等等,认为可以一谈的,就事无巨细地讲述出来。有的就是历史回放,如这篇《我们在割稻子》,就是张季鸾刊于1941年8月19日《大公报》的社评,而他当年9月6日就在重庆病故。“就在敌机袭扰重庆最繁之时,市民们每天的大部时间在防空洞内生活,我们曾问过一个市民:‘下雨好吗?’他连连回答:‘要不得!要不得!我们在割稻子!’这匆促之间的答复,真是理智极了,也是正确极了。”旧文选登,也构成一种“当下文本”。
古典解读。在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大背景下,古典解读越来越精彩。不仅学者教授,诗人、小说、散文等各方面大家,也都加入了浩荡的古典解读队伍。像王蒙(老子的帮助)、西川(唐诗的读法)、王安忆(小说家的十三堂课)、叶嘉莹(美玉生烟——叶嘉莹细讲李商隐)、唐诺(眼前——漫游在《左传》的世界》),等等。这方面著作多得没有办法列举。我们在看他们讲什么的时候,也要留意他们讲述的方式,也就是说,要看汉语是怎样生发她新的表达力。李敬泽这样说他的新书:“对中国人来说,历史是意义的基本源泉,《会饮记》当然主要不是写历史,但是在我看来,从孔孟老庄,到范仲淹宋徽宗,到鲁迅丁玲,从当年南海上的无名航海者到30年代陕北的革命者,这些都不是古人,他们此时此刻就在我们心里,和我们对话,参与构造我们的现实。”
现实主义张扬。现当代文学产生了很多现实主义经典之作,人们不仅深刻地怀念,而且热切地期待。现实主义书写一直不绝如缕,并且新时代的现实主义又将进入一个新的井喷期。正像有学者说的:“现实主义的实是一道试金石,我们千万不要瞧不起它,因为我们可能还真不是它的对手。”刘醒龙的《黄冈密卷》、李洱的《应物兄》、周大新的《天黑得很慢》、张平的《重新生活》、陈仓的《后土寺》、贾平凹的《山本》、陈彦的《主角》、叶辛的《上海·恋》、尹学芸的《菜根谣》,一系列长篇小说力作,纷至沓来,令人应接不暇。肖亦农的长篇小说《穹庐》是这样开头的:“嘎尔迪老爹说:啥战争都是一块下雨的云彩,太阳出来风一刮就散了……”
先锋深潜。上个世纪80年代是先锋文学的一个荣耀期。有人把先锋派退潮之后的文学创新,叫“后先锋写作”。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谈论先锋、阅读先锋、尝试先锋。只是在传播分众化之后,对话变得相对困难。不过,我们经常看到一些新锐文字,眼前一亮,有的是地气厚,有的是书卷气浓,有的就是先锋感强,并且用的是“藏锋”。明眼人知道这位作家喜欢先锋文学,只是他不是彻头彻尾的先锋,让你看不懂。作家迟子建说得好:“不管写什么题材的作品,只要是在思想和艺术上不断寻求突破的,在我眼里都具有先锋性。而文学史意义上的先锋文学,催生了一批优秀作家,影响了一代人。但这些作家进入中年以后,纷纷转向,有点告别先锋的意味。批评家批评他们丧失了先锋性,可我却觉得他们的蜕变是伟大的,因为他们知道把剑雪藏起来了。”“这是一个小县城,车站没多少人。所以下了火车,一出站,就能看到前来接站的张亮。”曹寇的这篇《在县城》的小说开头,与先锋有关系吗?怕是说不清楚。
文体写作。只要成篇,就有文体。但是,还是有一些作家,被称为“作家中的作家”。之所以如此,就是他们以文体取胜。像鲁迅、周作人、废名、孙犁、汪曾祺、张中行,等等,外国作家最典型的是博尔赫斯。此外,还有一些港台作家,形成了港台体。这些文体大家,有的句式别致,有的腔调特别,有的篇章奇崛,很容易让人着魔,看多的,也就自然一出手就是那种风格。即使很多大家,传承也很分明。像止庵与周作人。周作人影响废名,催生了“废名体”;影响止庵,又让“止庵体”越来越显著。文体写作有一个好处,就是甚至一步就跨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当然,是否能够站稳,就取决于各人的造化了。
“午马阳西”写作。“午马阳西”,是我老家的土话,是不是这几个字,我都拿不准。大约有点类似孔子不屑为的“怪力乱神”,也不完全相同。科幻文学、推理文学、奇幻文学、武侠小说、网络小说等,对我来说,都属于这一类,这些写作之间差别极大,主要是俗文学,也有纯文学的翘楚。这一类我看得极少,因此,连举出几个写手都困难。花城出版社陆续推出了一套总题为“推理罪工场”的中国原创悬疑推理小说系列,有两色风景等的《秘密当铺》、江海潮生的《奇境异闻之血月亮》、君天的《时间飞扬》、敲冰的《银烟盒》、燕返的《替身》、轩弦的《猛兽山庄》、傅汛的《异象调查所》、瑾月的《雕题国的宝藏》等。“今天对于川荣经济学院2015级金融专业的董晓雨和王海平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燕返的《替身》),一看这样的开头,就知道接下来得提心吊胆。
翻译体写作。凡是有大量翻译作品出现的时代,就会出现翻译体。现在,用这种翻译体写作已经变成家常便饭,区别在于用哪一个时代、哪一个翻译大家的风格写作。这方面,当代诗歌最为典型,很多作品你简直难分中外。另外,当我试图举例谁是翻译体的代表作家的时候,竟然变得很困难,过去被认为绝对是翻译体的朱大可、残雪,在他们近来的作品中,竟然不那么具有代表性了。最新出版的朱大可的《古事记》(《字造》《神镜》《麒麟》),残雪的《赤脚医生》简直就是俗文学。“诗歌通过词与物的分解、分化,通过语义的裂变或聚变,认可了一个高度分化的现代理性世界;然而它又通过一切词语的等值或并置逻辑,通过万物之间的转化与互渗,守望着一个原始统一性的初始世界。”你肯定不能说诗人、评论家耿占春在《感觉的逻辑:诗歌、语言与感受力》中的句子不是汉语的句子,或者是无意义的句子。句子已经直接指涉当下。
不管怎样,朱大可的这句话总是对的,特别是在一个财富时代。他说:“人生是一个过程,每一种经验,每一种写作方式,其实都是一种财富。”这就意味着,当一个人有很多社会参与,他会因为与文化有很好的互动而滋润;当一个人开始文学写作,他需要的是坚持;而当参与、坚持都被生活稀释,唯一剩下的就可能是“文心”,并且还需要用心呵护与保有。就像荷兰版画大师埃舍尔的名作《上升与下降》所表达的,一直往上走,或者往下走,竟然莫名其妙都回到了原点。
“质朴而尖利。好的作家都是这样,他会让你在阅读中发现写作没有任何门槛”,我认为作家曹寇这句话,是对当下“什么是最好的写作”一种最恰当的说法。
□ 朱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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