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萤火虫回家

徐晟

“亮瓦虫，夜里来，婆婆的房门大着开……”夏天的夜晚，萤火虫忽明忽暗，从稻田边飞来。稻场上摆满凉床，纳凉的人们手摇蒲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纳凉一边闲聊。一群孩子追逐着流萤，随口吟唱着自编的儿歌。

“亮瓦虫”是萤火虫的俗名。在乡下，我们一直把萤火虫叫做“亮瓦虫”，就像塆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不管走到在哪儿，我们都叫他的小名。

萤火虫是属于乡村的，就像那些鸡啊鸭啊一样。夏天的夜晚，小河边、瓜园里、稻田间、树林中，到处是萤火虫贪玩的身影。

外婆的瓜园里，黄瓜的嫩叶被萤火虫咬得像筛子，外婆只是用竹棍敲敲黄瓜叶，将萤火虫驱走。在乡下人眼里，萤火虫就像他们调皮的孩子，哪儿舍得真的打它？外婆在黄瓜叶上撒一些草木灰，将黄瓜叶保护起来，萤火虫知趣地不再招惹黄瓜了。

打小，我就是个贪玩的孩子。春天，截一段柳条，做一枚柳笛，光着脚丫，我南塆吹到北塆，吹落了桃花，吹老了柳枝，吹得鸡飞狗跳，吹得哈哈大笑；夏天，在小河沟里摸鱼，在草地上捉蜻蜓，在老柳树上捕蝉……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萤火虫提着小灯笼过来引路，我才跟着萤火虫回家……

小小的萤火，像母亲纳鞋底时的那盏豆油灯，摇曳在儿时的记忆里，温暖了我整个童年！

大学毕业时，我选择了回到家乡。

“城市光怪陆离的灯海里

你莹莹的光太暗淡了

舞池宴会剧场

你挤不进那灯火辉煌

……

乡村的瓜园子

老早就念叨着她远去的儿子

乡村的恋人们

要借你莹莹的光

读懂柳荫下恋人的眼

……”

就像毕业前写的这首小诗，我知道自己是一只属于乡村的萤火虫。只有行走在家乡的田野上，我才不会迷失回家的路。

结婚以后，一家人住在学校宿舍楼里。暑假学生离校，老师们晚上就把凉席铺到宿舍楼顶上乘凉。天上星星点点，偶尔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让人生出无限遐想。学校院墙外一条水渠，萤火虫顺着渠道飞来飞去，让人想起《天上的街市》，那条水渠就像是天上的银河。

“爸爸，萤火虫！”偶尔，一只迷路的萤火虫飞来，女儿兴奋地拍着小手叫喊。我用蒲扇将萤火虫扑下，女儿好奇地看着萤火虫一明一灭地爬动。我将萤火虫放在女儿的手心，女儿托起手掌，撮起小嘴轻轻一吹，萤火虫从女儿的小手上飞走，一闪一闪飞向田野。女儿高兴地拍着小手喊:“萤火虫回家啰！萤火虫回家啰！”

妻到城里工作不久，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夏天的夜晚，几乎都躲在空调房里消暑，很难见到萤火虫了。

今夜月光如水，难得这样有清凉的风吹进窗来。静立窗前，我忽然看见窗外的竹林中，有几粒熟悉的莹光忽闪忽闪的，那不是霓虹灯的光，我确定那是萤火虫！

我的思绪一下子随着那几只萤火虫飞回了故乡，飞到了儿时的小河边，飞到了老家的稻场上。

朦朦胧胧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正跟着一群萤火虫回家……

新闻推荐

汤镇业双胞胎儿子将闯荡娱乐圈，曾上节目喊话：希望爸爸感到自豪

据港媒报道，艺人汤镇业的双胞胎儿子汤君慈及汤君耀受爸爸影响，决定进军娱乐圈，已签约甄子丹旗下。并且，还已经出演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