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自己长啥样
王小柔
脸对于化妆师而言就是涂鸦的那面墙。我一看见她手里的睫毛夹心里就开始哆嗦,回回都能夹住点肉,简直就跟拿订书器往眼皮上按似的。我本能往后躲,化妆师一把扣住我的天灵盖:“别动!”稀疏的睫毛做天真状,马上一根根扬起了头。然后她拿出四扇假睫毛,我开始恐慌:“您是要把我弄成洋娃娃吗?”化妆师平静地说:“都贴上眼皮,显得浓密。”瞬间,我的眼睛上竖起一片森林。
平时眨眼是感觉不到的,因为幅度轻盈,自打贴上四扇长睫毛,每睁一次眼仿佛发现一次新世界,这叫费劲。光有睫毛不行,又在我宽大的双眼皮里放了胶条,立刻有了“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效果。再画完眼影和眼线,我的心灵之窗仿佛俩黑窟窿,都找不着白眼球了。化妆师特别满意:“怎么样?”我说:“真有未来感。”
我闭着眼,忽然听旁边人说:“您能把她化得亲切点吗?”啪啦,我就把眼帘撩开了,镜子里一张咖啡脸,古天乐似的,比不化妆的时候能黑出不少色号。化妆师很随和地边抹边说:“我本来想把她化得深沉点儿。那我化成轻松愉快型吧。”本以为我得洗把脸才能过渡到“轻松愉快”呢,刚要起身,她又一把扣住我的天灵盖“别动”。打开一盒胭脂,在我脸上这通抹,马上出现一双红脸蛋,弄得我都羞涩了。我问:“太红了吧?”化妆师沉稳地迟疑了半分钟才回答:“别急,还得抹呢。”
由于我总发出声音,化妆师最后主动问“您有什么要求”,这时候提要求还有用吗,但我还是坚定地说:“您能把我化瘦点儿吗?”化妆师笑了:“当然能,给您多打阴影。”从圆脸变尖脸,合着就是使劲给轮廓外抹黑。当我起身,把眼睛凑到镜子前,看到满脸络腮胡子似的,打下巴就开始黑。我正嘀咕,化妆师说:“观众远,看不清哪对哪。”她闷头收拾东西,观众难道在她心里都瞎吗?
在电梯里,遇见个小伙子,一看我浓妆艳抹,特别懂事地说:“您是唱民歌的演员吧?”我当时都没想出话来接。
这么多年来,不停地有各种场合需要化妆,我也逐渐适应了角色要求。我几乎成了化妆师的代言人,一个人一个手法,我的模样也百转千回。我妈把我每次化完妆的照片得存一张,怕认不出来。前几天,我把洗脸之前的照片发在家人的微信群里,我妈居然问:“你发的这人长得跟演员似的,是出版社的吧?”
我人生第一次化妆是结婚那天,平时戴眼镜,化完妆一般就不让戴了,那天时间又特别紧张,化妆师描完最后一笔,我赶紧上车。等我走进饭馆的时候,看见我爸已经跟一些亲戚站在厅里聊天。我被催促着去换衣服,从我爸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侧头看了我一眼,跟旁边亲戚说:“赶今天这日子结婚的真不少,合着在这家饭馆里还有别人办喜事。”这都是亲爹妈吗?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思想准备了,只要化完妆,没什么人能认得出我。iPhone8都得扔。
我不喜欢化妆,第一因为描眉打脸之后卸妆太难了,对于我这种平时往脸上撩点水就算美容的人,洗完一盆黑水,发现脸上居然还剩一层油,拿洗衣服的肥皂都搓不下去;第二是因为我不会化妆,更没那些瓶瓶罐罐,估计不化还像个人,自己一上手,能让鬼都吓一跳。可是,往往事与愿违,总有些场合要求必须化妆。每天早晨得多照照镜子,记住自己最真实的那张脸。
新闻推荐
本报2月8日讯(记者张晓涵)7日,电视剧《恋爱先生》正式收官并发布“恋爱趴体”版全阵容海报,有靳东、江疏影等实力派演员加盟,加上新颖有趣的“Slash青年”等人物设定,“空巢老人”、“中国式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