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不太荒唐的“荒唐”言

□徐敏

记得前些天李晨向女友范冰冰求婚时送出了成堆的高档礼品，礼品之贵重和奢侈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难以想象的。于是一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开始流行开来，这次读《黄棠一家》这本书就给了我这种感觉，当然是对书中人物身份的部分感觉。

黄棠，这个看起来很像植物名字的名字其实是人名。黄棠，某大型公司总经理；其夫洪锦江是政府新任开发新区主任；长女是摩纳哥籍富商，嫁给了斐济籍的医学专家；次女是拥有EMBA身份的大型节目策划人，嫁给了法国归侨身份的电影导演；独子是美国籍的在读高中生，女友是个有钱的神秘女孩……黄棠独子所开的“蝙蝠”跑车是长女所赠送，这辆豪车全中国只有三辆……需要说明的是，黄棠丈夫并不是个贪官，基本算是一个勤恳清廉的好官，一家人把经商和为官界定得清清楚楚。小说就是勾勒了这样一个新贵家庭的真实生活状态，看到书中的细节，我只能说确实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社会变革中新贵的生活状态只是书中最浅显的表象而已。作者马原是想以此表达对社会发展进程的深刻关注，所以他说“小说要从天上回到地下”。他依旧拥有那座属于自己的叙事冰山。小说借助主人公之口，说所谓的“黄棠”其实就是荒唐，作者试图借助黄棠一家的荒唐经历，指涉当下中国社会的荒诞不经。不过读完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其实真的有多么荒唐，只是当下社会现象光怪陆离的面面观而已。有人评价本书简直是“近一两年来一些社会热点问题的集锦回顾”，作者把不同的社会热点摊派到了不同家庭成员身上。

书中确实有这样的明显痕迹。碰瓷、贪污腐败、“官二代”飙车、豆腐渣工程、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问题、医院的采购猫腻、人肉搜索、电视时代的娱乐至死、城管问题、地下市场卖肾现象、“国五条”之后的离婚潮……这些百姓们都已经见怪不怪的现象纷纷移居到了小说中，串联起一个以新贵家庭为背景的中国社会。仔细想来，这些事情也许拿出任何一件，第一次发生之时民众确实会觉得很荒唐，只是当此类事件频繁出现都不太算是新闻时，读者对此类事件的“荒唐感”就非常淡薄了。

虽然二十多年前，马原撂下一句“小说已死”便长时间搁笔，可是复出之后却保持着极其强劲的创作姿态。可以从中感受到马原的焦虑。中国社会的光怪陆离让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魔幻”时代，马原的复出，也许不是缘于他的不甘寂寞，而是“不得不说”，他对国家、社会与国民的深切关注。社会病了，他得发出声音。这种焦虑并不只是困扰着马原，它几乎是困扰着所有作家。从前两年的余华的《第七天》、阎连科的《炸裂志》等作品中能够读到类似的感觉。

从《黄棠一家》的叙事语言中，仍然能够感受到那个熟悉的马原。还是那样身宽体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很顺很溜。作为一名普通读者，通过别人对马原的描述及他的微博，我甚是喜欢马原的性格，可以想象若是有这样一个朋友，亲切随和、能侃能聊，定是快事一件。然而从先锋小说转变到现实主义写作中的马原，暴露了创作中的缺点：小说架构上显得零散，细腻也并非马原所长，因此人物性格语言上几乎毫无差别，人物的心理描写更是一片空白。好在，在叙述语言以及某些细节，我们依旧可以感受到马原“顽童”心态的随性、灵活和创造。小说的尾章，他又一次“现身”，还玩了一把时间游戏。小说的结尾这样写道：“他叫马原，他是个小说家。他也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

当然，小说还是极好地展示了社会变革中所发生的形形色色典型事件，和新贵人物在其中的迷茫与挣扎。如果把《黄棠一家》作为尚未走出书斋的人可以窥探社会的途径，本书还是值得一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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