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旅游业“门店女王”的坚持与自救
【编者按】
疫情无情，旅游业成为受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在国内游、出境游、入境游三大板块几近停摆之余，旅游平台面临的是前所未见的“退单潮”。许多中小旅游企业未能撑到疫情结束那天，纷纷倒闭关门，但大批旅行社则开始“自救”，在困境中艰难度日的同时，等待行业“春天”。
春逢谷雨，晴。
谷雨节气的第二天，孙茜从家中出发，徒步前往甜爱支路上的门店，去取一叠打印用纸。这是她在上海开的第二家旅游门店。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她的两家门店目前都处于闭门谢客状态。
刚打开门，一名戴着口罩的老爷叔推门进来，躬身翻阅架子上的旅游宣传单页。“爷叔侬啥事体？”孙茜隔着柜台问。“现在哪里好去玩玩的啦？”老爷叔边看边回答。孙茜走了出来，说：“现在国外去不了，国内的话只能等5月份看行不行。”老爷叔边点头边说：“我看你这里门一直上锁的，今天没锁，就进来问问情况。”送走了老爷叔，孙茜说：“有人问，总归也是一种希望。”
4月20日，看到旅游门店有人来开门，一名没有业务可做的中介在几米开外东张西望。本文图片均为 王炬亮 图
4月20日，一名老爷叔走进甜爱支路门店翻看旅游宣传单，孙茜向他摆摆手说现在还没办法出去玩。
“门店女王”孙茜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在旅游行业摸爬滚打，至今15个年头。2017年，孙茜在虹口足球场开出她的第一家旅游门店。她很喜欢范玮琪的歌《最初的梦想》，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门店是她最初的梦想。正因为执着于梦想，业绩优异的她最终把这家门店开成了上海第一家“三钻门店”，自己也成了“门店女王”。
4月20日，戴着口罩的市民从甜爱支路门店前走过。孙茜觉得这里人流量很大，目标客户很多，她对门店经营很有信心，如果因为疫情导致最后放弃，她很不甘心。
甜爱支路门店大门上“福照家门万事兴”的对联旁是孙茜张贴的致歉信。
凭借着自己对市场的熟悉和善于管理，孙茜很快又在甜爱支路上开了第二家旅游门店。生意越做越好，甜头越尝越多，她还被邀请到国内多地对同行进行培训，成为“金牌讲师”。2019年，她的单店营业额就达2500万元。生意好的时候，孙茜憧憬着能开上五六家门店。但是，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将她的梦想击得粉碎。现在，如何熬过这个寒冬是她需要面对的现实。
寒冬来临
她仍记得武汉封城之后的那种慌乱。1月24日那天则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除夕，电话响个不停，微信一直在弹跳信息，APP在不断地推送疫情新闻，各种退订潮也随之涌来。因为近七成的订单都是出境游，而且订单的奖金也都已经发放给了员工，当时，孙茜曾寄希望于出境游的订单能够得到保留，这样将会大大地降低她的损失。30日晚上，她彻夜难眠等待消息，而世卫组织最终将新冠肺炎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她知道，寒冬来了。
那段时间，孙茜和员工每天为了处理订单退款问题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她还是抽空向武汉的同行捐了一笔钱，还为上海援鄂的医疗队捐了一批尿不湿。孙茜的爸妈三天两头打电话问她需不需要钱，她安慰父母说，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其实，几个月的心血全部打了水漂，孙茜的员工最能感受到老板身上的压力。2月初，好几个员工就主动跟她说，老板我先不拿工资了，我们一起扛过去。
4月21日，孙茜展示员工通过微信向她表示不拿工资一起扛过去的意愿。
一起“扛过去”这几个字让孙茜泪目，员工对她的感同身受让她强烈地感受到了共患难的不易。“为了我自己和身边的人，最好的办法是奋勇向前。”孙茜很喜欢希拉里·克林顿《我的抉择时刻》里的这句话。是的，她觉得需要想办法自救起来，熬过这个寒冬，就守住了最初的梦想。节流自救
暂缓开门营业之后，孙茜算了一笔账：家里房贷每个月2万多，两个门店共8名员工，按每个人的基础工资加四金是四千多，再加上门店租金，在目前订单颗粒无收的情况下确实是很大的负担，最难的是，她不知道这种状况要维持多久。为了度过艰难的时期，孙茜开始精打细算起来。她跟丈夫商量后把他的车先卖掉，女儿的五万多补习班续费她也暂停了，她还联系银行咨询贷款的事宜，但银行提出的流水要求她又满足不了。“现在都没有业务，哪里来的流水呢？”孙茜有点颓丧。随后，她开始给门店房东写申请书，希望能获得2个月的租金减免，但却事与愿违。
4月20日，孙茜坐在零乱的甜爱支路门店内，通过微信向一些同行打听各种情况。
孙茜一边为维持门店自救，一边也在为员工收入做努力。她和丈夫探讨之后，提出了“共享员工”的设想，希望丈夫在他工作的食品公司里协调一下，提供几个兼职的机会，这样可以让孙茜的员工有一点兼职的收入。经过努力，孙茜终于为她的员工争取到了每周16个小时，每小时25元的兼职收入计划。最初梦想
听到很多同行有的关店、有的转型，这让孙茜的坚持变得很纠结。面对竞争者的离开，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难过，每一个人的离开就像一盏照亮前行的灯熄灭了。
现在，孙茜每天尽量让自己放松起来，多运动、多看励志的书，并尝试了解时下最流行的网络直播。看到罗永浩直播带货，她会想到转型的各种可能。
4月20日，孙茜坐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看书，这样可以不用和女儿的学习互相影响。
锻炼是让孙茜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没有私教课的时候，孙茜就自己在家骑健身自行车，每次会骑上大半个小时。
孙茜认为，自己做得算是很不错的，如果自己都坚持不下来，那其他人不是更丧失信心了吗？听说大连路上一个朋友小朱的旅游门店已经开门营业了，她决定去了解了解情况，也是相互打打气。孙茜知道，开了门，员工工资就要按正常时来付，如果没有订单，亏损就会更大。她问小朱，你为什么急着开门啦？小朱说，我年前刚交了一年房租，你说我哪能办？过了半晌，小朱略带哽咽地说，门口那盏灯我从年前到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让它亮着，那盏灯亮着，总归是给路过的人带来希望的。
4月21日中午，孙茜来到大连路上已经开门营业的一家旅游门店，向老板小朱（右）了解情况，顺便相互打打气。这家旅游门店的员工（左下）作为“共享员工”已于前一天通过面试，可以得到每周16个小时的兼职收入。
聚会结束后，三个旅游门店的店主一起拍下合影，以示共度艰难时期。左起：天钥桥路店老板婷婷、孙茜、大连路店老板小朱。
其实那盏灯是要给自己带来希望的，孙茜这么认为，坚守梦想，也是在给他人看到希望。如果坚持到六月份仍难以为继，孙茜会考虑关掉一家门店，到时候她还是拥有一家门店，所以她觉得她还是那个怀揣着最初梦想的自己。
4月21日，孙茜准备离开虹口足球场的门店，这家店为她带来了很大的成就感，她对这里充满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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