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散的朋友
人以群分,是从交友开始的。人生每个阶段,都会结交不同的朋友。只是在时间面前,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同行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人走散了并不可惜,因为不能志同道合,自然很难一起勉强前行。但有些人的走散,不免让人感怀伤情。
因为职业缘故,我认识的人也算蛮多。但严格说来,我的朋友却非常有数。我不属于那种见面一次,即可称对方为朋友的人。有些人同我素无交往,偶遇一次,便将我划入他的朋友圈子。虽然我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绝不认这个账。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熟人而已。熟人和朋友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于我来说,缺少一个了解的时间过程,纵然认识了,可是知之不深,彼此内心依然陌生,相距依然很远。
朋友一个个走散,并非谁有什么过错。人生就像一列火车,总有一段又一段的分岔口,总有一站又一站的遇见,总有一程又一程的风景。好朋友们一拨一拨地上车下车,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全程。终于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些邀约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过年华,但有一天终究会在某个渡口离散。因此,当陪伴了一段旅程的朋友要下车离开时,即使不舍,我们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君子之交淡如水”,靠的就是一份敬重。
“有时间吗?见面一叙。”发来短信的是一位很久很久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他告诉我,刚刚从图书城购买了一本我的书,还发给我一张那本书的封面图片。看着短信,好一阵兴奋——跨越这么多年时光,忽然有个人想起你,这就足以让我感动。我庆幸我们没有在彼此的生命里走散。
一壶茶,一包烟,满屋子书趣和闲话。我们无话不谈,说人生磨砺,说退休后的生活,话语像泉眼里的水一样突突冒着。我们谈话的共同点比比皆是、信手拈来,可谓是掏心掏肺。这样的情境、语境下,不用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可以撕下伪装,可以城门四开,痛痛快快把自己还原到本来的面目上来。离别时,朋友的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记着,当年只道是寻常的话,在今日竟如此的厚重和入骨。
朋友间动人的情,是一生彼此牵挂,是“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是“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是不用时时想起、永远不会忘记;而不是浓到大碗喝酒的肆烈,不是好到刎颈之交的壮烈,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炽烈,不是堪托生死的惨烈,而是融在时间里长长久久的念想,是某一时刻某一情境触发的牵挂,是微笑,是祝福,是正常的人生,是温暖的人性。它不需要大肆渲染浓墨重彩,只需要点染洇开的淡淡水墨,是浓缩着你知我知的常见名词。
翻看手机,很多名字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有的显得陌生,有的已经模糊。这些人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他们生活的近况,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已然和你没有任何交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于是,一按删除键,一个个曾经的朋友,沉入人海成为陌生人。借用作家余华在《细雨》中的话说:“我不再装模作样地拥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单之中,以真正的我开始独自的生活。有时我也会因为寂寞而难以忍受空虚的折磨,但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也不愿以耻辱为代价去换取那种表面的朋友。”
周华健的《朋友》唱出了歌者的心声,因为“朋友一生一起走”只是一种乌托邦的奢望,最后就落在了“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上。另一首《朋友别哭》唱到:“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而臧天硕的《朋友》更是最好的诠释:“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离开我。”
是啊,朋友圈里的朋友,走着走着走乱了,走着走着走淡了,走着走着走散了。既然如此,何不珍惜眼前稍纵即逝的光阴。计划一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疯狂一把,追上自己所爱的人;清醒一把,道一道还没有来得及的歉;还可以时不时地挥霍一把,和三五好友把酒言欢,宿醉言心,长谈世命,感人间之喜。
“你走,一句保重,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要去接你。”梁实秋说。我也想说一句:“很高兴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
□王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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