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限制百万转发？粉丝：我们还能为爱豆刷100种数据
文 | 付蕾佳
编辑 | 只只
“设置100万的上限，当转发、评论实际数量超过100万时，相应的转发、评论数量均显示为100万+。”1月8日，@微博管理员发布了一条《关于调整微博转发评论数据显示方式的公告》，在饭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据悉，这项调整将在一月底上线测试。一旦落实，意味着流量明星们动辄千万、破亿的微博转发数就此消失，粉丝们曾日以继夜构建起来的“面子工程”，可能会轰然倒塌。
此消息一出，粉丝们立刻奔走相告，高呼终于能够“解放双手”，似乎对于“下岗”乐见其成。甚至还有粉丝调侃道：“微博干脆缩减到只显示10万吧，100万+我觉得还不够。”
虽然不少人“喜大普奔”，毒眸采访“数据女工”们发现，这项规定对虚假流量的打击可能没有预想中那么大。对于“数据女工”来说，除微博转发之外，还有很多可以“发挥”的阵地。
设置微博转发上限是“无用功”？
微博可以说是虚假流量堆积的“重灾区”，尤其是一些“攀比”转发数字的流量明星。
粉丝数为3557万的微博KOL账号“回忆专用小马甲”，其近期的热门微博转发数基本在1-2万之间，很多KOL账号的热门微博转发数也在此区间；而一些微博粉丝数远不及这个数字的偶像明星，转发数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数百万，一些顶级小鲜肉微博转发更是动辄过千万、过亿。在毒眸往期文章《明星动辄上千万过亿的微博转发，可能只是粉丝刷起来的泡沫》中，曾对这样刷数据的方法有所介绍。
不过从去年开始，不少平台开始对虚假流量进行限制。吴亦凡粉丝在iTunes美榜的刷榜行为被质疑，iTunes对此进行了相应处理（点此阅读：吴亦凡的面子）；爱奇艺也于去年率先关闭了前台播放量数据，与微博此举相同，都是对突破唯流量论的一次尝试，二者就连发布的时间也同样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就在微博新规发布当天，粉丝们还在进行日常的刷数据活动。
1月8日早上8点49分，@朱一龙后援打投站准时发布了当天的“早安签到贴”，列出了所有当日需要签到的链接，号召粉丝签到。约半小时以后，又发布了近期重要的数据任务：寻艺签到、明星权力榜、明星势力榜、微博之夜投票……类似的微博光一个早上就出现了4条。
朱一龙打投站发布任务的图，分别为当天上午第一条和当天上午最后一条
不止朱一龙，蔡徐坤、孟美岐等几乎所有明星的数据站都在当日发布了类似的任务微博，每一项任务都清楚地列出了当前排名、参与量和与前一名/后一名的差距，粉丝们纷纷根据任务指标，挨个打卡完成。这只是饭圈日常数据工作的缩影。
然而，这种日常的刷数据行为在当天晚上被彻底打乱，突如其来的微博新规，意味着微博的虚假流量即将消失。或许是早已对刷数据厌烦，这项规定一经发出、便立刻得到了许多网友支持，他们认为粉丝刷虚假数据的行为终于得到了打击，有不少网友表示“早该调整了”。
拍手叫好的不止“路人”，也有不少粉丝认为是一种“减负”。
“无论是101万转发还是1001万转发，都只显示100万+。”一位流量爱豆的粉丝告诉毒眸，“如果是我家的话，每个数据女工大概每天半小时到一小时的工作时间就可以了，人气更高、数据粉更多的艺人，花的时间更少。”
100万转发对于流量明星的粉丝来说，确实不算一个很高的目标。以拥有1309万粉丝的人气演员朱一龙为例，他在1月12日21:14发布的一条原创微博，截止次日14:21转发数已经达到了112万，超过了新规的100万上线。也就是说，百万转发，“小笼包”们只用了不到24小时。
对于一向热衷于做数据的头部流量艺人粉丝来说，完成百万转发并非难事。而一些原本转发不到百万的艺人饭圈，或许也将被这项规定“激发斗志”。100万转发可能成为下一步必须刷到的目标，甚至可能无形中设立了一条“基准线”。
实际上，除了少数顶级流量外，绝大多数明星的微博转发数是不够100万等级的，甚至连微博粉丝数过亿的杨幂，近期的几条热门微博转发数也基本在60-80万。有网友调侃：“本来也没想100万的，规定之后突然就一定要100万了。”
原以为会受到“重创”的流量明星，实则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相比之下，该规定对第三方影响或许更大。一位数据平台内部人员透露：他们采集的数据一般是前台数据，接不到微博后台数据。而微博对转发评论显示数量的限制，可能会导致平台热度算法的调整。
对于水军团队来说，这项规定的影响可能更加突出——微博新规定给他们的这个收入渠道提供了上限。一位从业者告诉毒眸：“之前是做得越多，数据供应商赚得越多。”而微博的新规定一旦落实，水军团队们业务天花板被划定了一个100万的边界，他们的收入被限制在这个边界内。
不过，只要刷量的活动还存在，水军就不会完全消失：“因为流量艺人的上百万转发大部分是粉丝用自动轮博工具和几万几万地下单攒在一起的，多数人都是几万几万（转评赞）地下单，艺人团队自己买转评赞也一般就是几十万，不会有人一下子下几百万的单。”
数据女工永不下岗
即使转发评论显示数得到了限制，数据女工也不会消失，还有不少需要数据女工们的“战场”。
首当其冲的就是微博评论。
就在新规发出后的两个多小时，一些饭圈的数据组便做出了应对。@蔡徐坤数据站就发布了面向粉丝的公告，表示微博数据显示即将调整，为了将直观数据做到最好，号召粉丝在今后将任务重心转发到评论和点赞数据上。
孟美岐粉丝阿源则告诉毒眸：“转发数被限制了，就意味着点赞数和评论数的参考价值更高了，所以以后还要抡评论。”而100万评论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几位粉丝告诉毒眸，专门的抡博工具（毒眸往期文章《明星动辄上千万过亿的微博转发，可能只是粉丝刷起来的泡沫》内有介绍）也可以抡评，但因为容易“死”号，各家的抡评教程还是以“66键盘复制文案+手动发出”居多。而一旦微博新规落地，评论的价值提高，自动抡评工具也很有可能向更低风险进化。
抡评教程图，来源李子璇数据站
就算是微博转发数，有不少网友认为还会有新的battle方式，比如“以后比的就是谁家先破100万”。
当然，微博并不是数据女工们的唯一阵地。
在数据组发布的任务中，还包含有寻艺签到、贴吧盖楼、各项投票等名目繁多的数据，分布在微信小程序、百度贴吧、超级星饭团、寻艺网页版等多个平台上，遇到突发任务还会紧急成立专门的群组。
此外，粉丝小方告诉毒眸：“如果有那种热门评论第一、热门转发第一有奖励的活动，不管显不显示最终数据还是都得做，除非微博把热评热转全部取消。”
显然，微博转发显示被限制，只是其中一项任务减轻，数据女工仍有其他任务要做。
为什么一定要刷数据？
曾有多位粉丝告诉毒眸，有时刷数据只是因为其他家都在刷，而自家数据一旦不好就会被嘲，所以只能为了爱豆的“面子”不断努力。粉丝之间的攀比也并不会因为微博新规而消散，
有时，刷数据被粉丝视作一种情感的表达。如范丞丞6月16日生日发布的微博被粉丝抡到616万，蔡徐坤在8月2日生日当天发布的新歌MV九天时间转发破亿，其实都只是粉丝送给他们的一份礼物。
除此之外，粉丝Anftu也提到：“我认为刷数据也是在寻找‘我有帮到他/她’的自我认同感。”粉丝通过刷数据的行为，获得一种“我为爱豆付出了什么”的认知，从而在心理上拉近和偶像的距离，同时获得自我认同。“况且金主爸爸真的会看，那么为什么不刷？”
在这样的需求仍然存在的情况下，仅仅调整前台数据并不可能完全限制刷数据的行为，甚至还可能催生新的灰色空间。互联网专家葛甲曾在采访中表示：“微博此举将从头部对数据造假生态构成直接打击，但在另一方面却又有可能迫使造假者转换生产方式，客观上还有刺激数据造假行为的作用。”他认为，这样的调整也有最终反倒助长乱象的可能性。
虽然微博在公告中提到，此举是基于“打破当前的唯数据论、唯流量观”的考虑，但事实证明，唯流量论仍然存在于行业之中，“数据女工”们只能继续被流量裹挟，继续“刷”下去。
或许在未来，唯流量论被打破的时候，她们才能迎来真正“下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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