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往何处去 ■熊玮琪
城市的夜晚透着微弱的亮光，我坐在缓缓行驶的车里，去吃安中后门二黑烤肉满是辣椒粉孜然碎的羊肉串夹馍。
高中三年，羊肉串夹馍一直陪伴我。后来上了大学又开始读研，从北国到西南，它早已成为我内心温暖美好的记忆。它又不单是记忆，而是成了一个符号，代表我成长路上被关怀呵护的幸福，是我和父亲之间的默契，甚至成为我和他沟通的重要桥梁。
“老板，给我女烤个馍！10串肉，多撒辣椒面儿，饼烤脆些！”记忆里，那无数个寻常夜，父亲总是身着大棉袄，在烤肉摊前为我守一个冒着油香肉香孜然香的夹馍，烤好后袋子装好捂在怀里，等着教室里还在演算背题的我。
夜里十一点离开教室，离校门口还有好远，就看见父亲那熟悉的光头。等我走近，他什么也不说，只从兜里掏出热乎乎的夹馍递给我。每一次都会感动得鼻子酸，为羊肉串夹馍绝佳的味道，为父亲总是早早站在校门口等我，为父亲坚信我的努力会让我的梦想腾飞。
后来每次回家必吃二黑羊肉串夹馍。我选择坐在车里注视父亲买羊肉串夹馍的背影，这背影我闭着眼也描画得出。在我默然奋斗的岁月里，父亲的身影与寒冷的冬夜融为一体，他怀揣滚热的夹馍——那是他对我恒久不变的信赖与期望。
上了车，我总是一手拿馍，一手打开车载音响，让张学友的那首《月半弯》在车里低低响起，藉此忘却白天文综错了许多道题的绝望，也释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永远也解不出来的无奈。看着安静开车的父亲，我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轻柔的《月半弯》就这样响着，让疲于听讲做题背题的明天慢些来临。
我想此生都不会再遇到如羊肉串夹馍一样让我钟情的美食了，即便我乐而不倦探索新的美味，但是那个停留在我记忆八年之久，生生不息流淌在我的胃里心里的羊肉串夹馍的味道，让我终生难忘。
而今天，当我置身椒香弥漫雾霭沉沉的山城重庆，周遭层出不穷新奇刺激的味道，固守心底的，仍是那个最朴实的羊肉串夹馍。让我无论身处何方，无论走了多远，都能想起支撑我继续赶路的亲人的脸庞，让我内心更坚定那一份对前途的执念。
很多时候足迹踏得越远，就越迷茫彷徨，我害怕那一份卑微的对家的执念会让我怯懦止步，不再有力气去走渴望的路。我告诉自己，或许不该再费劲折腾了，与家乡那个小江南城市为伴就好。但此刻当我再次想起这个撒着辣椒面孜然粉留着肉香在我心里是一个家的象征的夹馍，早已成为我漂泊他乡最温暖强大的支撑。它时时提醒我，父母亲人的陪伴鼓励一直在，心中的梦想仍在远方，不能停下脚步要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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