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灯的是少年 民俗采风

烟台晚报 2021-02-18 09:09 大字

孙景璞

“打灯的”,是莱州方言,指的是在迎亲队伍中敲锣、擎灯、举旗的少年。

过去,春节前夕结婚的比较多。旧式婚礼礼数繁多,迎亲队伍讲排场,除了花轿,必有一支仪仗队。领头的是两个贴喜贴的人(即男宾),负责沿途贴红“喜”字。后面跟着一队打灯的少年:两个敲锣的,4个擎纱灯的,4个擎红布裤灯的,4个举红色三角旗的。再后面,是6个或8个吹鼓手。最后才是花轿。

打灯的都是男孩子,年纪在10岁到15岁之间,多是喜主的一家本堂或邻居家的孩子,也有亲戚家的。这些孩子都是提前约好的,一早到场,由总管分配活计。铜锣大而重,分配给年龄大的高个子;纱灯也较重,分配给体壮的孩子;像一条裤腿一样的红布裤灯最轻,分配给较矮小的孩子;三角旗虽轻,但招风,也不好举,要分配给体壮的孩子。

领完任务,孩子们在喜主家吃早饭。有的人家吃点心,加4个炒菜,有的吃喜面,加蛏子卤汤。饭菜虽然简单,总比家里的好。这么多伙伴聚餐,场面热闹,孩子们吃得格外香甜。

上午吉时已到,迎亲队伍就出发了。贴喜贴的领着队伍,喜气洋洋地前行。敲锣的孩子最辛苦,按照习俗,要“去七还八”,就是去的路上一次要敲7下,即慢4下快3下;回来的路上要敲8下,即慢5下快3下。两人要集中精神,协调一致,绝不能各敲各的。新娘家的村庄,有的近,有的远,路远的可能在十余里以外,有时还会遇到风雨天气。一路下来,打灯的孩子们还是很辛苦的。好不容易回到本村,却不能立马交差,迎亲队伍还要在村中“压街”——就是走得要慢,要让吹鼓手吹奏乐曲,要让轿夫把轿子颠起来表演。孩子们也只好慢悠悠地前进了。这时,敲锣的孩子更辛苦了,要增加频率,更加起劲地敲。

接下来,最高兴的两件事来了。一是中午饭,多是大米加豇豆的干饭,6或8个菜,大肉大鱼,随便吃。大米豇豆干饭寓意好,当时豇豆比大米贱,这样一掺和,喜主家也会节省些。再是发赏钱。早些年发铜元,每人两个铜元,后来发纸币,每人两元钱。钱数不多,但这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有意义。对于贫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更为珍贵。

我少年时,做过多次打灯的活儿,遇到过好多趣事。

一次是昌喜二叔到西大原迎新娘,敲锣的是我和三喜。三喜体质弱一些,回程走到碾头村时,他悄悄地和举旗的大壮换了工。我和大壮商量好,先用锣槌轻敲一下锣边,然后正式开打:“哐——哐——哐——哐——哐——哐,哐,哐!”连敲3遍,挺好的,没出错。敲第二轮时,大壮因为看一个小女孩哭,走了神,敲了4下慢槌,接着就敲上了3下快槌。全队人听后大惊,看光景的人都笑了起来。贴喜贴的大伯赶过来问:“怎么回事?”大壮说:“大叔,我真该死,是我打错了!”大伯一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也不好说什么,嘱咐了一句:“要留神,不准再出错了。到西官庄时换过来。”

祥贵叔结婚时,我去举红旗。新娘家是柳林头村,从我村出发要经过军寨址村和柳林头河。这河是季节河,不是雨季没有水。按照习俗,新娘的轿子过河时,新娘要向河里撒钱,祭河神。这是打灯的抢钱的机会。一进河道,大家就分列两边,等待花轿到来。当新娘掀开轿帘向外抛钱时,大家把灯、旗一扔,你抢我夺起来。我抢了1个铜板,二丁和四汉分别抢了3个和4个。小丁两手空空,很沮丧。四汉给了他一个铜板,他才好些了。路上,我们把抢到的钱数凑了凑,加起来才18个,新娘应扔出20个铜元,还差2个。小丁很后悔,说:“我要是再仔细瞅瞅,就可能捡到那两个钱了。”

那年夏天,我在西程村姥姥家住了几天。一天,邻居王姥姥家儿子结婚。早晨我去看光景。原来预约敲锣的虎子因病没有来。情急之下,于大舅问我会不会敲锣,我说会。大舅说:“那好,你就来替虎子吧!”我说:“好,你要对我母亲说一下。”

吃早饭时,有人议论:“今早崮山戴帽,要下雨啊!”(农谚云“崮山戴帽,下一小瓢”,是说崮山的山头被云笼罩,是下雨的预兆)迎亲的目的地是王门村,大约七八里路。我和大兴敲锣,一路上配合默契。回程时,刚离开王门村,变天了,一阵狂风过后,大雨如注,迎亲队伍乱了套,各种狼狈。幸好,到了小武官村雨停了,大家重整旗鼓,吹吹打打,继续前行。

回到喜主家,总管迎在大门口,一脸感动。王姥姥更感动,说:“中午给大家加酒加菜,还给大家多发赏钱。”王姥姥说话真算数,饭后给我们打灯的每人多发了1元钱,伙伴们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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