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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血战(下)

各界导报 2014-08-23 15:31 大字

  ——1939年陕军“六六战役"纪实 

□车国光/口述 王兴华/整理

日寇击败九十六军后, 回攻陌南。 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见陌南无险可守, 即令十七师东退上、 下洪池,军部扎在南留史。

日本指挥官板垣虽未完全吃掉九十六军,但也达到了击溃的目的,当然要按原计划消灭三十八军了。东边日本攻占了茅津渡,截断了三十八军的退路。西边集西陌、陌南之敌全力进击。北边板垣又从运城派出一支部队,从二十里岭、北留史南犯。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意欲在上、下洪池,南留史一带吃掉三十八军。

土肥原、板垣合围三十八军的如意算盘打好了,便下了总攻的命令。

这是6月6日的近黄昏时,是九十六军新兵团集体投河不到3小时的时候。 在上、下洪池一线,日军又故伎重演,先飞机后山野炮,再继之以战车,但久经沙场的三十八军却不怕这一套,他们熟练巧妙地利用新的炸弹坑来躲避下一颗炮弹,因此,日军虽起劲地轰炸了一阵,三十八军却无一伤亡。直到枪战开始,双方才兵戎相见。 机枪声、手榴弹声、步枪声,声浪大起,震耳欲聋。

稳坐在南留史的赵寿山军长,此时仍专心与军部人员下象棋。 三十八军都知道赵军长胸中唯有三棋—— 围棋、象棋、跳棋。战前部署空闲下围棋,战斗空闲下象棋,将临绝境下跳棋。

此时,西南炮声大作,而且越来越近,杀喊声隐约可闻, 而东北20里处炮声隆隆,持续不断,好像也在逼近。 赵寿山仍专心致志地在走他的高吊马。

保卫军部的九十八团团长陈际春,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说西南敌军快到王村、广德一带,距军部只有一沟之隔,请军部火速后撤。赵寿山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说:“现在后撤,岂不暴露了军部目标,增加了敌人进攻的信心? 一沟之隔, 也总是隔隔么!你这个当团长的是干什么的?"

陈际春二话没说, 将子弹压上枪膛,转身又上了战场。

守卫在前沿的九十八团二营营长张恒英,见团长提枪直奔过来,不待发令,便带二营直向敌人猛扑过去,将敌人压退三里之外。其他两个营坚守不动。果真是一支攻守兼备,训练有素的军队。

夜幕终于拉开。不熟悉地理的日本鬼子,只好龟缩在工事里,以待天亮。枪声、炮声由稀落而终于停止。

午夜11时许,赵寿山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 作了十多分钟简短部署。 命令九十八团张恒英营固守南留史,待全军突围后,再作撤退;其他两个营保卫军部。令擅长攻坚战的李维民的九十七团打冲锋; 一0一团断后。 严令全军必须在天亮前完成突围任务, 使鬼子在此吃掉我军阴谋落空。

话音刚落, 机要员送来了一七七师陈硕儒师长电报:“寿山兄,士甫(李兴中表字)失机,致有此失。兄勿以弟为念,速率所部东撤,迟则有蹈九十六军之覆辙。弟率所部已达敌后,据悉郁文(孔从洲表字)已将所部化整为零,乘机骚敌,效延安之游击战。谨闻。弟硕儒已虞。"赵寿山精神大振, 电意与自己的打算完全一致,随之将电文转给耿志介,如释千钧地长出了口气。他与陈硕儒、孙蔚如曾义结金兰,誓同生死,今知弟无恙,九十六军主力尚在,当然高兴。且四十六旅是他手下一支劲旅,现在既不曾覆没,三十八军完全可以再战,复仇灭敌指日可待。 他对是夜突围的成功又增加了几分把握。

12时刚到。九十七团在李维民团长率领下,轻装疾进。布防在三十八军以东至茅津渡一带的日军,敌虽稍有惊觉,但多数不敢夜战,有几处敌人试图拦截,但经不起九十七团一个冲锋,便都龟缩寨内。

九十七团团长李维民,30来岁,山东人,黄埔军校四期学生,机智多谋,强悍果断,是三十八军中最年轻的团级军官。

土肥原、 板垣正在得意忘形之时,接到了三十八军突围的消息,立刻下死令茅津渡一带日军, 天亮前必须将三十八军截住。

拂晓, 三十八军在茅津渡至北寨头、王崖一带遇到日军顽强堵截。日军用强大的火力进行封锁。 突然受阻,九十七团不计伤亡,猛扑茅津渡守敌, 将日军攻势压下。而北头寨、王崖的日军却倾巢出动。这时留守南留史的九十八团张恒英营赶到, 耿志介立即令该营与范文英营歼灭北寨、 王崖之敌。一时硝烟弥漫,炮声顿起,继之炮失威力,枪声激烈,再以后杀声震天,枪声骤歇,白刃血战近半小时,日军虽被压退,但仍欲负隅顽抗, 陈际春立刻又拿出黎之淦营加入战斗。经一小时激烈巷战后,日军顾不得土肥原的死令,向北溃逃。三十八军终于在天大亮时冲过了茅津渡——王崖防线,安全到达了马沙涧、解沙涧地区,完全脱离了日军的包围圈。

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日军,正在做着歼灭三十八军的美梦时,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孙蔚如与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在筹划歼灭茅津渡守敌的计划。九十六军并没有全军覆没,也已完成了收容散兵的工作。

6月7日,茅津渡从早上到下午7时,炮声震耳欲聋地接连不断,日军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击毁了河对岸灵宝以西的陇海铁桥。 然而拥有美式装备的胡宗南守军,除听任铁桥被炸外,竟没还击一枪一弹。而与此同时,国民党军令部长徐永昌却电令孙蔚如“奉委员长手令,中条山南犯之敌务由赵、李两部击退,以确保陇海线之畅通。"

九十六军已遭重创, 三十八军鞍马未卸,前有强敌,后无援兵,孤军作战,处境凶险。而无情的命令却一再催逼。国民党军队拥有百万之众,却硬逼着两个残缺不全,伤亡重大, 没有补给的军队去保卫东西大动脉——陇海线。这由不得使人想起中国旧戏中的“杨继业被困两狼山"的故事。

无独有偶, 八路军副司令员彭德怀也有电报于赵寿山, 电文是:“寿山兄密。报机密,寿山兄,此次晋南三角地带之敌倾巢南犯,不知贵部情况如何?甚以为念!唯敌人由中条南犯系居高临下, 贵军处于背水之势。此种地形为兵家之所忌,望兄以不变应万变, 采取持久, 不宜速决。应照去年3月我们在晋东南高平会谈时关于对日作战方针进行可也。望三思,并盼捷音时惠。弟彭德怀,已鱼亲。"

危难最见人心,1942年赵寿山将军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年副军长孔从洲,团长张复振、刘威诚等率部起义,实有先因。

6月8日。独四十六旅孔从洲率一六三团、 一六四团携带着日本枪炮及其他战利品归了队。原来是6月6日独四十六旅从西陌向敌后穿插,因为敌人主力全部调往陌南,后方空虚, 四十六旅竟兵不血刃直入夏县境内文家庄。当夏县的日军合力来围剿这支来意不测的部队时,独四十六旅即化整为零,东出西没,避实打虚, 在磨河一带竟一举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计缴获迫击炮八门,轻机枪20余挺,步骑枪300余支,并缴获了日军此次作战的命令。 今闻讯三十八军突围到此,方赶来归队。《三国演义》描写失街亭孔明收拾残部时写道:“各部具有损伤,独子龙不失一人一骑……"在整个陌南血战中,孔从洲亦不失一人一骑,这无怪使赵寿山感激得一失常态地在孔从洲肩头擂了一拳。

就在孔从洲归队的当天下午,九十六军军长李兴中也激动得热泪横流。九十六军并未全军覆没,陈硕儒率领突围到敌后的一七七师部分主力,加上收容了独四十七旅被打散的人员约5000余人归队了。军长李兴中顾不得新创之后元气未复,决心要报“六·六"之仇。经过陌南血战,略嫌固执的李军长也改变了死守硬拼的打法,按照陈硕儒的意见,乘日军东攻三十八军, 陌南空虚之际,将部队秘密埋伏在马滑、韩家一带,准备歼灭陌南守敌。

至此, 敌我双方的作战部署均已完成。

土肥原、板垣野心勃勃、气势汹汹地决心要在茅津渡聚歼三十八军。而三十八军、九十六军官兵则怀着新仇旧恨,誓死一报。这场战争,既蓄势已久,战况必然惊天动地。

6月9日,日军分三路。 北边一路是张店之敌3000余人, 战车5辆,山野炮10门,向十七师五十一旅防守的青岚、庙凹一线发动进攻,企图吃掉五十一旅后,向南对三十八军主力包抄。南边二路是茅津渡守敌和陌南追击三十八军之敌,出动6000余人,配备山野炮20余门,坦克10余辆向三十八军的西延、东延阵地发起攻击。

十七师五十一旅在“六·六"战役中未伤元气,士气高,战斗力强,还击有力,日军虽然炮火很猛,对付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来说, 却不具有多大的杀伤力。战斗很快进入枪战,五十一旅寸土不让,激战三个小时,日军未能进入一步。

枪战相持既久, 势必发展到白刃战。五十一旅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 上好刺刀, 正待不顾一切的拼杀,忽接到军长赵寿山的命令,将部队迅速南撤到桥堡、庙凹一线和四十九旅组成犄角之势。

十七师四十九旅, 曾一度被敌人火力压住,处于被动,但由于旅长派出两支小股部队, 从阵地两翼迂回进攻,将日军火力分散后顿改战局。四十九旅迅速靠近敌人,成混战局势。 敌我双方阵地几次变为犬牙交错的局面, 完全失去了双方各自的阵地与阵线。日军惯用的炮火优势完全丧失了威力。 但日寇人数众多,四十九旅打得极其艰苦,将士伤亡逐渐增多。 经陈硕儒向军部请示后,果断地命令四十九旅撤向古王和计王,并在古王和计王修筑工事,严阵以待。

6月10日,一个战火密布的凌晨。 日军对三十八军作战能力,颇有忌惮, 因此战斗一开始, 便用三架飞机低空扫射,然后20余门山野炮对古、计王阵地进行密集型轰炸。

十七师的官兵们, 一时被这密集的火力压得不能抬头, 有几处阵地被突破了。

阵地被突破,敌我交错,反给十七师带来不受炮火、 飞机扫射的有利之机, 三十八军长期与日寇作战摸索出了一种混战时的特殊打法。

如果和敌人形成犬牙交错的局面,被分开的各小股部队相互支援,配合默契, 形成了排自为战、 班自为战、 人自为战,即各自放弃对面之敌,攻击侧面不备之敌。这种出奇不意的打法, 常常打乱了敌人的正规部署,使敌人判断不出对方袭来的准确方位,手足无措,阵脚混乱,常常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日军在混战中伤亡很大, 于是放弃了突破口,重新整队结阵,恢复两军相持的对打。 阵地战虽有工事掩蔽,但伤亡还是越来越大,日军依仗人多势众不断增援。激战了一天的四十九旅渐渐不支。 幸亏夜色又一次中断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赵寿山从不愿打这种消耗战,他向孙蔚如电询整个战局, 并请示下一步打法。 孙蔚如回电是:“一七七师及四十七旅已收容5000余人,乘敌人东进围攻你部之际,已于昨晚攻克芮城及陌南镇。 令佳日(明日)拂晓前推进平陆县城,并相机进攻茅津渡。 希弟固守古、计王阵地,以牵制敌人主力。 "赵寿山接到电文,沉思了一阵,随即召集九十七团李维民及三个营长到军部, 作了明天的作战部署。

11日。板垣见对三十八军久战不下,陌南镇又失守,便孤注一掷地向古、 计王派出了最后一支增援部队,妄想一举歼灭三十八军。日军比昨日的攻势更烈,炮火更猛。恨不得一口吞下古、计王。

十七师五十一旅,经过殊死战斗,从桥堡冲杀过来向四十九旅靠拢。四十九旅在与五十一旅取得联络后,展开了反攻,敌我双方进入短距离枪战与白刃战,双方越战越烈,伤亡不断增加,因混战在一起格斗、拼杀,尸体互相叠压,有的断了头,有的少了腿,缺了臂,其状惨不忍睹。

10时左右,阵地上完全处于白热程度,拼刺的喊杀声代替了枪炮声。五十一旅虽与四十九旅兵合一处,但仍是敌众我寡悬殊过大,作战人数越来越少,战斗力愈来愈弱,多是一个人对付两个日本兵,十七师处在异常危险之中。

突然,日军南北两翼枪声大作,接着在日军后方也响起了枪声。赵寿山将军在关键时刻亮出了王牌,把善于攻坚战的九十七团拿了出来。柏方影的第一营,迂回村边槐树下攻敌人北侧,李森的第二营,攻敌人南翼,李维民亲率范文英营直插敌人后方。三个营全是生力军,又善于近搏。11时左右全部投入战斗。范文英甩掉手枪,操起敌人尸体上的三八枪,便向两个敌人冲刺。他幼年习过武术,身手灵活,出手狠毒,刺刀所到,无不中敌人的致命处,一会儿工夫连刺死带致重伤的就有10余名敌人。日军见他厉害,便合五人向他围刺。他虽刺杀了三个日本兵,但后胸中了敌人一刀,壮烈牺牲。

李维民见范营长倒在血泊中,也操起了步枪。九十七团官兵见团长亲自拼杀,士气更高,杀声更震。四十九旅、五十一旅,见援军已到,敌人乱了阵脚,个个像下山猛虎,奋勇拼杀,殊死搏斗。

日军虽于十七师交战多次,但万没料到赵寿山将军用兵如此神奇。故想夺路突围,但杀红了眼的十七师,集旧恨新仇,决不会让敌人逃走。如此激烈空前的战斗,直进行到下午一时,除一小部分敌人狼狈逃窜外,在中条山这块英雄的土地上,留下了4000余具敌人的尸体。

然而,三十八军为了保卫黄河,保卫陇海线,保卫大西北,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营长范文英以下官兵牺牲了1000余人。

12日,九十六军收复了茅津渡,日军已全线崩溃, 沿张茅大道仓皇逃跑。三十八军与九十六军会师圣人涧,乘胜追击,迅速克服了张店,将日军赶回了中条山以北。至此,12天的血战胜利结束。

这就是中国抗日史上有名的中条山战役中的“六·六"血战与“古·计王"大捷。

(据中国文史出版社《赵寿山将军》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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