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潍县城的日本人
◎潘理达
我记事挺早,大约在五岁时(1941年),母亲领着我在“乐道院”里玩,有人对我母亲说日本鬼子就要来了,人们都很惊慌的样子,第二年我们中国人就被日本人赶出了乐道院。
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了潍县南关大街住,有一次邻居带我去“潍县大同电影院”看电影《西游记》(今潍坊百货大楼处),正遇上一些日本人也在看电影,我们十分害怕,后来听大人说他们最凶恶的时候是在战场上呢。
后来我在南关小学上学了,当时语文课本有两种,一种是“国语本”,一种是“日语本”,上课时老师给我们讲“国语本”,如有日本人来了,便马上换“日语本”,还要大声喊“阿、一、五、哎、奧”应付日本人。为此,老师要我们进行了好多次“换书”演练,日本人挎着东洋大刀来了十分恐怖,必须认真对待。我们买文具要到“南坝崖”(今潍坊百货大楼东面白浪河边)日本人开的文具店去,门口蹲着日本大狼狗看门,十分吓人,进门后喊一声,日本女人便从楼上下来,她们都会说中国话,我们害怕,买到一些文具便赶快离开。
那时走在大街上,时常见到一些日本大兵排着纵队,打着“膏药旗”,头戴忽闪着两个大耳朵的布帽子,迈着方步走过,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跟电影里完全一样。还有最难看的是一个日本军官挎着东洋大刀,骑着高头大马前面跑,马屁股后面紧跟着一个骑日本小自行车,身背“邮差帆布包”的中国人,人们称这人是“汉奸翻译”。我心想,原来汉奸是这个样子啊,简直是一个拣马粪的!
有一次我和同学出去玩,见到有日本人进了天主教堂(今潍坊百货大楼东南方斜对面)。我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跟了进去,没见到人,我们便偷摘“臭桔”玩,突然有神父出来了,吓得我们拔腿就跑,回家后发现我手心里扎上了一根大黑刺,忙向外拔,结果黑刺被折断,留下了一小截在手里,至今还能看到断刺的青印呢。
二战爆发后,驻华日军把分散在华北的英美侨民及教会神职人员,集中囚禁在潍县城东乐道院中,成为中外闻名的华北唯一外侨集中营。这里有围墙、电网、岗哨,戒备森严,外侨完全失去人身自由,忍饥受寒,直到日本投降才得以解放。
日本投降时,我们到日本小学去(今南关大街东面附近),见到日本人正在忙乱地准备撤离回国,许多南关街居民去拿他们丢下的面粉、家具、“榻榻米”等物,我们在远处看热闹。之后,我家搬回了乐道院医院(今潍坊市人民医院),刚开始回来的人还不多,有好多空房子(小平房),我一个人跑到闲房子里去拣拾外国人丢下的儿童玩具等物件。那时我占着十多间空房子,放着我的许多“战利品”,实在太好玩了。
这些七十多年前的趣事,都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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