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烂尾，权游烂尾：谁该为烂尾负责？ 文/陈子非
又烂尾了。
上个月末，颇为火爆的缉毒大剧《破冰行动》大结局。该剧以真实的案例为蓝本，没有滤镜，一众老戏骨相互飙戏，画面有电影质感，一开始口碑极好，豆瓣评分一度高达8.7分。但到了剧情中半段，配角加戏、剧情注水、逻辑破绽等问题开始显露出来，口碑不断下跌，评分目前跌至7.2分。该剧导演傅东育为此发表长微博，解答了观众的部分质疑，也为烂尾表示歉意。
一代神剧《权力的游戏》刚烂尾完，观众这还心有余悸，好不容易出了一部硬核国产剧《破冰行动》，这下也烂尾了。难道一开始的口碑好剧，最终走向只能是烂尾吗？谁该为烂尾负责？
花式烂尾
说起《权力的游戏》的烂尾，不少剧迷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2011年，《权力的游戏》（GameofThrones）第一季横空出世，该剧改编自美国作家乔治·R·R·马丁的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系列，一鸣惊人，也拉开了一代神剧的帷幕，从第一季到第四季，获奖无数、圈粉无数。第五季、第六季、第七季马丁退出编剧，由戴维·贝尼奥夫和D·B·威斯继续执笔。
4月14日，《权力的游戏》第八季正式开播，万众瞩目，一上来就创了世界纪录。根据吉尼斯世界纪录官方发布的消息，它正式被认证为“最受欢迎的电视剧首播”。除此之外，这部美剧还保持着“盗版最多的电视剧”“获得最多‘艾美奖’的电视剧”等世界纪录。
观众对首播也抱着极高的期待和极深的感情，豆瓣开画评分高达9.8分。但从第三集开始，粉丝滤镜也不管用，口碑继续一路下跌，目前豆瓣评分仅有6.4分，堪称史上最大评分跳水。
并不仅仅是国内观众不满意，国外观众也是怨声载道。甚至有一百多万名剧迷发起在线请愿活动，要求HBO重拍第八季。对于这部延续了8年、获奖频频的史诗级作品来说，这样的结局真是烂到极致了。
也有观众自我宽慰道：美剧烂尾难道不是常见的？《越狱》《绯闻女孩》《破产姐妹》《纸牌屋》《行尸走肉》，不也都烂尾了？
如果说美剧烂尾是常见，那么韩剧烂尾则是十有八九。《W-两个世界》《迷雾》《奶酪陷阱》《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天空之城》，爆款剧几乎是火一部烂一部。
更不用提从头烂到尾的国产剧了。有时好不容易出了部开篇口碑不错的，比如《都挺好》《破冰行动》，终究没能善始善终。
好剧难收尾
那么为什么好剧也会烂尾？这在根本上是因为，要为一部剧收尾，从剧本写作角度看，本身就挺难的。
《权力的游戏》就是一个典型。该剧前四季最经典，是因为它忠于原作，并且作者本人也参与编剧。《权力的游戏》出版于1996年，目前已出版到第五本《魔龙的狂舞》，出版时间是2011年。因此《权力的游戏》前四季拍摄时，几乎完美还原了小说的剧情，每一季对应一本书。
2014年，《权力的游戏》第四季收官之后，马丁的第六本小说却迟迟没有进展。为了专心写书，马丁从第五季之后，不再参与《权力的游戏》剧集的编剧工作。也就是从第五季开始，《权力的游戏》剧情内容脱离第五本《魔龙的狂舞》的剧情，到了第六季、第七季，两个编剧更加彻底地“放飞自我”，剧集中一些人物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人物性格发展曲线的逻辑，马丁原著中草蛇灰线等许多精巧设计也消失无踪。虽然已经嗅到烂尾的味道，但观众还是期待着最终季能够圆回来。
第六季、第七季还有马丁的“书透”依托，到了第八季的剧情已经超越马丁的原著进度，编剧需要自行设计结局。第八季这才崩塌得如此彻彻底底。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剧本写作也是如此，但很多时候，开头往往也是一部剧写得最好的地方。像韩国的模式是边写边拍，一个剧立项时，编剧一般就只写了前几集的剧本，再以这个剧本去邀请演员、寻找播出平台等，因此编剧在开头几集一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反复琢磨、推敲，否则你一开始都不吸引人了，怎么会有演员愿意接呢？一旦剧集开拍后，剧本的后半程是编剧在非常有限的时间内写就的，自然也没那么多空闲去打磨剧本了，虎头蛇尾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但国产剧的情况又不一样。国产剧往往都是资方说了算，拉来几个小编剧，设定一个框架，给出一个期限，然后每个人各自去写。编剧有点像是文字民工，大多是为了金钱和生存硬着头皮写，开头还会费点心思，到后面截稿日期临近，只得赶工应付。
编剧能力差，还是资本的游戏？
一部剧烂尾后，观众常常会调侃“要给编剧寄刀片”。作为剧本的直接负责人，剧作烂尾了，编剧当然难辞其咎。但在现实情况中，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
像《权力的游戏》，既然马丁书还没有出来，那为什么不等马丁的书出来后再拍呢？因为HBO等不及了。北美流媒体市场竞争太过激烈，Netflix一家独大，HBO的市场被大量吞噬，如果不及时推出有影响力的新作吸引订阅用户，那么与Netflix的差距就会拉大。因此《权力的游戏》必须匆匆走马上阵。《权力的游戏》背后是资本的游戏。
资方影响剧本写作的，在《破冰行动》中同样体现得非常明显。《破冰行动》有三个编剧，第一编剧是陈育新，也是《湄公河大案》的编剧。2015年，他就单独完成了剧本（注意：是他单独完成），并过审了。只是之后寻找制作方的历程并不顺利，不少电视台和视频网站都因为种种原因拒绝，直到爱奇艺接手。
爱奇艺接手后，马上安排另外两个编剧对剧本进行修订，增加了大量感情戏。在陈育新最初的版本里，陈珂是李飞的女朋友，没有马雯这个角色。但两个新加入的编剧修订后，陈珂成了李飞战友宋杨的女朋友，而宋杨因公殉职后，李飞还与陈珂有爱情线。
为什么要给李飞增加感情戏？因为制作方认为，有感情线、有爱情戏，更能吸引年轻观众的注意力。并且很重要的是，饰演陈珂的女演员，是爱奇艺旗下艺人，让李飞与陈珂谈恋爱，也可以顺手捧一捧自家的女艺人，一举两得。
只是修订后的感情戏，遭到了演员的强烈排斥。据导演透露，黄景瑜是明确拒绝李飞与陈珂的感情戏的，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在好兄弟走了之后，跟自己处对象了，这怎么都有点难以接受。好在导演接受了黄景瑜的建议，李飞这才没和陈珂谈恋爱。
只是虽然爱情线没了，但陈珂的戏份可一点都没少。《破冰行动》后半段，大部分观众一看到陈珂就快进，弹幕里全是吐槽，因为角色本身立不住、演员演技也不行，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是不是资方“强捧”后的注水。
可见，剧集烂尾，还不一定是编剧的锅。也许制作方老老实实按照陈育新之前的剧本拍，就是一部与《湄公河大案》一样的硬核大剧。奈何资方爸爸有话语权，“自作聪明”地请了编剧做了调整和修改，自以为可以吸引年轻观众，结果反倒遭到口碑反噬，着实可惜。
毁掉一部剧看似没什么，但它也有可能毁掉一个制作方、一个播出平台的口碑。HBO估计没想到，《权力的游戏》大结局后，“如何取消订阅HBO”的关键词在谷歌搜索里遽然攀升。资本玩游戏，也得小心玩火自焚。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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