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读《山月记》
□崔鸿茹
这段时间读了本书,读得很慢,一天五六页,有时候读到后面还忘了前一段讲了些什么,便又翻回去重新读。想起初中时学的《五柳先生传》,陶渊明形容五柳先生“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实在觉得惭愧,但仍继续着自己的步调。
书名是《山月记》。名字很美,温庭筠曾写“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同样也美,寥寥数字把山间的月、风、水、花别样的姿态展现出来。读《山月记》之前我一直在想,这本书讲述了什么故事、描绘了什么场景甚至抒发了什么情感,文笔词句间是不是同诗句一般流露出丝丝忧郁呢?
翻开书后有些惊奇。原以为《山月记》是讲述山川湖海之间发生的动人散文或是饱含风土人情的特色小说。谁知这本书是日本作者中岛敦取材于中国古典故事所创作的。书中不乏我们之前所熟知的典故。
苏武牧羊的典故便是其中之一。苏武,字子卿,西汉大臣。天汉元年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被扣留。匈奴贵族多次威胁利诱,欲使其投降；后将他迁到北海(今贝加尔湖)边牧羊,扬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释放他回国。苏武历尽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至始元六年,方获释回汉。苏武去世后,汉宣帝将其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彰显其节操。《苏武传》中李陵贺苏武“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山月记》中,作者则以李陵为主角,带我以全新的视角了解认识了苏武和李陵。
书中这样描写李陵劝降苏武途中经过:“沿姑且水北上,李陵一行首先到了该河与郅居水的交汇处,然后穿过森林地带一路直奔西北。他们在积雪尚随处可见的河岸上行进数日,终于隔着森林、原野,望见了北海那碧绿的湖水。”这段文字是美的,并未让人感受寒风暴雪的凛冽,但环境的恶劣在文章形容苏武“从头到脚裹着毛皮、胡须蓬乱得像熊一般的野人”中可窥见一二。我之前尚认为苏武艰苦牧羊仅是一腔热血,而今日再读,恍然理解了苏武若无其事地笑傲难以想象的艰难、贫苦、酷寒、孤独的偏执,这种偏执无疑是悲壮的、伟大的。
当面对威严高大的旧友时,他也曾钦佩,也曾怀疑自己的选择。李陵最终没有再劝降友人,甚至觉得“倘若再要劝降的话,就简直是对苏武和自己的侮辱了。”在苏武归汉时,李陵思绪万千,心中七上八下,愁肠九转,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人具有多面性,这篇故事令我深切感受到了悲剧文人内心的冲突、挣扎、孤独、绝望等复杂心态,这篇故事也不愧为中岛敦的经典之作。
文章遣词造句极美,我虽读得慢,但令人欣喜的是,那富含韵味、极具深度的句子词语时常滋润着我。每每再读,又获得新的感想体会,让我在书的余味中徜徉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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