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红菱 陈茂生
五月初夏,游烟雨南湖当然是缅怀百年前的红色印迹,而我还揣着另外一点小心思:寻找南湖红菱。
有水就应有菱,宛若古诗所云“谁家短笛吹杨柳,何处扁舟唱采菱”。年幼时以为菱角是长在树上的,看到弄堂有老汉推着独轮车转悠吆喝“老菱,熟老菱”,兼有一股清香飘逸而来,便不住嘀咕“买几只吃吃”。母亲瞥了一眼木桶里一堆色质深红、两角高翘的老菱就说:“原来还是南湖红菱呢,味道老灵的。”
那时光,老菱是为数不多无须凭票便能购得的商品。去壳食菱籽便有饱腹感,也是荒年当粮的佳品。那时有人家客堂间摆放清供,仅在逢年过节才放点苹果香蕉犒劳祖宗,平日盘子里就靠几只老菱当家。不仅因为便于长时保存,而且两角坚硬弯曲如牛角,也内涵家道坚挺之意。
若生食两角将长又未撑足的水红菱,口感鲜嫩甜脆超过荸荠。再过十天半月,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老菱了,需用火多煮些时辰才能入口,推到弄堂贩卖的便是此类。那时奶奶用嫩菱籽做的菱片炒猪肝,用老菱籽的老菱红烧肉,口味相当甜糯亦实在难忘。
以菱为主角的美食,当然不止于寻常人家。年少时偷阅《红楼梦》,第三十九回“村姥姥是信口开合,情哥哥偏寻根究底”中,有这样对话:“这个盒子里是方才舅太太那里送来的菱粉糕和鸡油卷儿,给奶奶姑娘们的”。菱粉糕,似乎未曾见过,也就无此口福。据说还可以晒干后磨成菱粉,用开水冲羹食用,极为滋补,只是太费功夫。而菱角壳晒干,用以做生煤炉的引子,倒是常有的事。
数年前,捧着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看得如痴如醉。见其中“菱肉鲜甜嫩滑,清香爽脆,为天下之冠”的句子时,不禁放下书感慨起奶奶和母亲来了。前些年有一次南湖之行,临走时在农贸市场购得一大包南湖菱,回家后将形如元宝的菱肉与排骨一起炖汤,感觉口感相当不错。这才觉得剥壳所费的好大劲,手指和胳膊的那些酸痛胀都是值得的。摊位老板说,“南湖红菱”已有少量上市,“鲜味浓,淀粉含量高,口感粉糯,氨基酸含量高,就是糖度稍低,过两年就能大量供应。顿时一语成了夙愿。
南湖红菱系一年生草本植物,生于池沼而根植泥中,菱角长大坚硬便是成熟标志,随后就慢慢变老,与枝叶脱离沉入淤泥,用身上的刺角固定在水底不再漂浮。来年又生根发芽,菱角叶子绿得深沉,浮于水面,蔓延至成片翡翠。谓生则一景、熟则一味,净水一汪、嫣然绽放,是也。
然而,走遍嘉兴月河老街,却不见红菱踪影。原来到六月底、七月初才是红菱的亮相时节,不免有些怅然。“曾经拥有的多少回忆,仿佛还在昨天的梦里……”同行的人在唱《无法忘记你》,恰似彼时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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